月光仙子眸波蕩起漣漪,看著站在那裡的李昊。
憑心而論,李昊的優秀,已經毋庸置疑。
甚至不能夠稱之為優秀,隻能用逆天兩字來形容。
年紀輕輕,便已經擁有此等實力,心胸寬廣,胸懷大誌,即便修行進境極快,但依舊不忘初心,願意消弭潑天殺孽。
而聽蔣臣說,此人的崛起之路也異常艱難,一路走來,曆經艱險,個中艱苦,不足為外人道也。
如此種種,堪稱傳奇。
若是換做其他人,像是孫玉成,早就心態膨脹,蔑視天下。
但李昊所取得的成就,遠比孫玉成要高上無數倍,依舊保持著一顆本心,極為難得。
這女人的眼神怎麼看起來怪怪的?
李昊掃了眼月光仙子,這女孩現在看起來的確像是聖潔仙女,有種不可褻玩之感。
遠不如當日把她扛走之時,來得更加真實。
“你怎麼活下來的?”蔣臣看著兩人眉來眼去,打斷道。
心裡一陣後悔,早知道李昊這家夥沒被奪舍,他就不說這麼多好話了。
不過,等下這兩人萬一爬床上去,我豈不是大功臣?
不行,等會得從這家夥身上摳下來點東西。
他暗自盤算著,卻聽李昊開口:“我運氣比較好,那禦麟王在奪舍的最後關頭出了點問題,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他隨意扯了個借口,反正也沒人能探究清楚。
“那既然禦麟王奪舍失敗,紫玉麒麟花費了這麼大的代價,現在全成了你的嫁衣?”
大帳的一角,幾人圍聚在一起。
蔣臣的臉上看起來有些難以置信,五官扭曲在一起,羨慕的牙發酸。
“你總結的很明白。”李昊誇讚道。
“那你現在是什麼實力?”蔣臣酸溜溜的問道。
“楊廷安你認識吧?”李昊琢磨片刻,反問蔣臣。
“你的那個下屬,和你不對付。”蔣臣自然知道。
“龍虎真人你應該熟悉吧…”李昊又道。
“這不是廢話嗎…”蔣臣無語,不知道李昊說這些乾什麼嗎。
“他們現在都已經死了…”頓了頓,他又緊接著說道:“我殺的。”
“什麼!?”蔣臣不住驚叫,頓感痛心疾首,手臂顫抖的指向李昊:“你…你…”
他顯然很難在短時間內接受這個事實。
龍虎真人。那可是在他還沒有出生…呃…現在也不好說,他到底有沒有出生過。
反正自他有記憶以來,就已經是活躍在北境的散修大佬了,和他師尊多有爭鋒,互有勝負,兩者之間的仇怨很深。
結果現在被李昊砍死了?
怪不得自己的師尊咧著個大嘴,合都合不攏。
這件事帶給他了極大的衝擊力,其他兩人也不遑多讓,心中驚愕。
光說楊廷安,他們都沒什麼感受,不太熟悉。
但龍虎真人卻不一樣。
特彆是月光仙子,她和蔣臣的“身世”差不多。
都是從小便跟隨在師尊身前,對龍虎真人也更加熟悉,內心掀起的波瀾也更加劇烈。
“你這是什麼反應,作為朋友你不應該高興嗎,有我罩著你,在北境豈不是橫著走?”李昊挑眉,調侃道。
“橫個屁…”蔣臣平複心境,撇嘴道:“本來我死後也挺厲害的,真要有人能把我死後再殺了,往深山老林一藏,你也找不到。”
“好像也是…”李昊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這樣。
另外兩人則聽得有些迷茫,死後挺厲害,關活著什麼事?
三人交談了片刻,玩笑歸玩笑,方圓和蔣臣對李昊能平安歸來,還是非常開心。
月光仙子的靜靜的聽著三人說話,不發一言,時不時的瞥向李昊。
李昊也頻頻看向她,直到把她看的有些臉頰泛紅,才挪了挪位置。
李昊有些奇怪,這娘們不會有那什麼症吧,就綁架她一次,難道還對我產生了什麼非分之想?
待月光仙子離得稍遠一些,蔣臣急忙揮手,灑下一片符文,籠罩三人形成一片無人可以探查的區域。
中央正在商談各項事宜的丘先生幾人往這掃了一眼,也沒在意。
“李兄,有沒有剩餘的帝流漿,給我來點。”蔣臣迫不及待的開口,讓李昊,上下打量著他,鄙夷道:
“以前你雖然也不太要臉,但也沒這麼不要臉,帝流漿這種玩意,你開口就要,也好意思張的開嘴?”
“我怎麼張不開,你問問方兄,我剛剛在月光仙子麵前對你極儘吹捧,說的那些話,我現在想起來都頭皮發麻,感到乾嘔和惡心。”蔣臣據理力爭:
“你看月光仙子現在這種狀態,基本上擺擺手就到你床上去了,要點帝流漿怎麼了。”
李昊瞥了眼陣外的月光仙子,嗤笑道:“我要是擺擺手,她不到我床上去怎麼辦?”
“她不去,我去,行了吧。”蔣臣賴皮道。
“行了,行了,彆惡心我了。”李昊頓時無語,手中浮現兩個玉瓶,順手丟給蔣臣和方圓。
“這東西我身上也不多,全都被紫玉麒麟消耗完了。”李昊道。
“多謝李兄…”蔣臣裝模作樣的謝道。
“昊哥,我不能要…”方圓一陣手忙腳亂,羞愧道:“我又沒幫上什麼忙…”
“讓你拿著你就拿著。”李昊皺眉,不耐道。
方圓這才遲疑著接住,心中湧起一陣感激,暗暗發誓日後定有所報。
隨即,蔣臣拔開瓶塞,深深的吸了一口,頓時感覺一股芬香之氣撲麵而來。
他麵露陶醉之色,剛想開口說話,臉色卻是一陣猙獰,周身翻湧著黑霧。
方圓頓時嚇了一跳,努力瞪大自己的雙眼,蔣兄怎麼突然變成了這樣?還散發著一股子腐臭之氣。
“帝流漿?好東西啊?”蔣臣枯槁的雙目綻放異彩,下一刻就想張開嘴,將口中的帝流漿吞噬殆儘。
然而隻聽砰的一聲,李昊的大手已經死死的嵌住了他的脖子,難以撼動的力量,讓他幾乎無法做出任何動作。
蔣臣這才抬頭,和李昊有些冷漠的雙眼對視。
片刻之後,他才反應過來這家夥是誰,而後他的聲音有些驚疑不定:“據我上次蘇醒過去了多久?”
“你的實力怎麼會突飛猛進的如此之快?”
“這帝流漿並不是送給閣下的,不過閣下好像很不客氣啊。”李昊聲音平靜。
“我們為一體。”蔣臣回應,似乎想要掙脫李昊的桎梏,可惜卻毫無作用,像是雞仔一樣,被他提著。
“我再說一遍,這帝流漿並不是給閣下的。”李昊重複道。
蔣臣眼神中似乎有些掙紮,低聲笑道:“這小子運氣還真好,有你這麼一個朋友,可惜…又有何用。”
“我上次已經告訴過你,他隻是這具軀體承載的意識,而我才是這具軀體的主人。”
“漫長的歲月中已經有無數意識消散,而我始終存在。”
李昊神色依舊冷漠:“我不想再重複了。”
“就算我現在將這具軀體強行摧毀,北嶺道人也攔不住。”
蔣臣臉色有些終於變化,最後也並沒有說話,黑霧湧動間,他的臉色逐漸恢複正常。
“這帝流漿…咦…味道怎麼沒了?”蔣臣還在抽動著鼻子,但詭異的發現,瓶口不知什麼時候塞上了。
“他…又出來了?”蔣臣臉色微變,似乎已經察覺出了什麼。
“嗯…”李昊點頭,蔣臣收起帝流漿,神色有些黯然:
“我已經察覺到了,隨著他實力的增強,自主複蘇的時間越來越長,或許有朝一日,我會被他吞噬。”
“那你之前還要去吞納屍氣…”方圓似乎明白了一些,忍不住道。
蔣臣搖搖頭,並未說話。
李昊沉默片刻,笑道:“放心,萬一你真被他給吞了,我會為你報仇的。”
蔣臣愣神,而重重的點了點頭。
“剛剛發生了何事?”
四周的陣法破滅,北嶺道人臉色狐疑,蔣臣布下的陣法並不算高深,他隱約感受到了一些氣息,但並不能確定。
“無事…”蔣臣搖頭,李昊掃了眼丘先生幾人,問道:“你們商量完了嗎?”
“嗯…”北嶺道人點頭:“也沒什麼好商量的,九陰山崩碎,大夏的人離開,散修們也該撤了。”
大夏的軍隊說撤就撤,這些散修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則很容易滋生禍端。
三兩成群,自號什麼劍中七君或者雲麓五散人之類的稱號,在北境上肆虐,掠奪一些財物,這樣的事情時有發生。
所以,丘先生希望北嶺道人等人,能警示散修,最好不要滋生禍端。
蔣臣會暫時跟隨北嶺道人離開,方圓同樣如此,他們各有自己的修行之路。
倒是月光仙子有些遲疑,在自家師尊的連連呼喚之下。
她俏生生的站在原地,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耳朵根,迎著眾人打趣的目光,“李司首,我叫藺如月。”
這是她的真名,外人多稱為她為月光仙子,幾乎很少有人知道她的真名。
而後,便落荒似的逃了,李昊嘴角抽了抽,跑這麼快乾什麼,他還沒擺手呢。
搖搖頭,眾多散修都已經離開,丘先生看著他,臉上帶著幾分揶揄:“人家都走了,不追上去?”
“追上去乾什麼?”李昊反問。
丘先生一滯,“她好歹也是北境年輕一代有名的美人,少年王者要是不和幾個美人糾葛一番,成長經曆中是不是少了許多色彩?”
“哈…”李昊輕笑一聲:“看起來丘先生人老心不老啊,林飛在潤春苑中還有不少儲金,不如丘先生改頭換麵,裝成林飛,去體驗一番。”
丘先生臉色一陣青白,還沒出口,嗬斥,李昊的身影便消失了,他冷哼一聲,拂袖離開。
……
晨光灑落,讓整個鎮北城披上了一層金沙。
王宮中
列周行色匆匆,他有特殊資格,直入明安皇子所在的宮殿之中,檀香嫋嫋,明安皇子盤坐在玉榻之上。
周身紫霧繚繞,源源不斷的從玉榻中抽取雄厚的靈力融入軀體。
“殿下…”列周開口。
明安皇子並無回應,列周的神色有些焦躁,但也沒有再次出聲。
直到半個時辰後,明安皇子才緩緩睜開雙眼,周深紫霧褪去,語氣平淡:
“何事?”
“九陰山之事,已經落下帷幕,有些事,需要您知道。”列周低聲道。
九陰山大墓牽扯了諸多勢力,各種陰謀計劃並行,如火如荼,前線自然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向鎮北城彙報。
必然要等到一個節點,或者事情真正結束之後,才會有專門人員編纂成戰報,以陣法通信之術,緊急傳回鎮北城中。
而在這個期間,鎮北城對九陰山大墓中發生的事情,並不知曉。
“這麼快?”明安皇子起身,清風湧動間,袍服上的褶皺消失的無影無蹤。
“我以為還需要一些時日,刑孟道找到了嗎?齊天是誰,查的如何”
大夏在九陰山的軍隊,上一次傳來緊急戰報,還是刑孟道被齊天擄走,不知所蹤。
同時戰報中也附帶了,齊天的相關信息,並不多。
他還記得戰報傳來之時,鎮北王暴怒,引起天象變幻,驚的大半個鎮北城,都不得安寧。
他起初還以為是楊廷安乾的,直到以秘法詢問過之後,才知道也不是他乾的。
他雖然對此頗為疑惑,但這件事對他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如果那個齊天真的能把刑孟道殺掉,那楊廷安也不必冒著風險親自對刑孟道出手。
他頗有一種,穩坐釣魚台,隔岸觀火之感。
列周神色變幻,遲疑道:“殿下,齊天就是李昊。”
明安皇子的動作一僵,他本想走到窗台前,但此刻卻停了下來。
片刻之後似乎才反應過來,語氣泛起些許波瀾:“齊天,就是李昊?”
“鎮北王不是讓他前往其他地方,以示保護了嗎?”
“他擄走了刑孟道,有意思,此人為何自絕於鎮北王?”
他連連感慨,頗為驚訝。
“殿下,事情還沒完。”列周仍然感覺自己的心臟正在砰砰跳,從拿到這戰報之後便開始了,到現在都沒有消停下去。
“不著急,一件件說給我聽,先說是怎麼發現齊天身份的。”明安皇子頷首,他在中域見過許多大風大浪,僅僅是這件事,還不足以讓他太過吃驚。
此事有些意思,他來了興致。
李昊或許有自己的想法和計劃,更陰暗點說,他已經有了背叛鎮北王的想法。
彆以為這不可能,明安皇子見過太多白眼狼。
列舟本來已經張開的嘴又閉上了,聽著明安皇子的要求,他隻能開口道:
“通幽境散修之一龍虎真人在散修大營之中,伏擊李昊,李昊施展強大底牌,與其戰的不相上下,才暴露其身份。”
“通幽境?”明安皇子有些愕然,“看起來要重新估計李昊的實力了,他竟然可以爆發出通幽境的實力,實乃罕見。”
列周深吸一口氣,繼續道:“楊廷安發現李昊身份之後,調動軍陣之力以對龍虎真人出手為借口,實則想連同李昊一同滅殺…而”
“荒唐!”明安皇子怒不可遏,猛然轉身,眼神中噴湧著怒火:“蠢貨,怎麼會有這種蠢貨!”
“他以為扯出一個借口,就能對李昊動手嗎?事後鎮北王就會放過他?”
“難道他真以為我不敢放棄他?”
“我什麼時候讓他殺掉李昊了,此人乃天才,即便他現在沒有追隨於我,若有朝一日…”
說到這裡他猛然停住了,緩緩閉上雙眼,再次睜開之時,眼神已經變得平靜,語氣沉悶:“李昊身死,是我大夏的損失。”
李昊能爆發出堪比通幽境的實力,已經讓他吃驚。
但即便是通幽境,也不可能抵抗住數百萬北境士兵氣血加持之下的楊廷安。
那種情況下,楊廷安已經堪比仙火境。
所以,在他的認知中,李昊已經被判了死刑。
“至於楊廷安…”明安皇子揉捏著眉頭,雖然此人擅自行動讓他非常憤怒,但是目前而言,他還不能放棄此人。
不過等他逐漸掌控鎮北城,將影響力蔓延到整個北境之後,楊廷安此人,他絕不會留。
“殿下,李昊沒死…”列周眼看自家殿下腦補的越來越偏,急忙提醒。
“嗯?”明安皇子頓時一愣,眉頭緊鎖,語氣不由他重了幾分:“九陰山到底發生了什麼?結果如何?不要斷斷續續的告訴我。”
列周頓時有些無語,明明是您先讓我不要著急,一件一件的敘述給你聽,中間還打斷我。
現在反倒都怪到我頭上來了,心中雖然這樣想,他麵上不敢耽擱,迅速道:“九陰山大墓實際上是大周禦麟王,為了自己元神複蘇,設立的一個陷阱而已。”
“李昊被他選為奪舍宿體,紫玉麒麟耗費了全部帝流漿,將李昊的肉身硬生生拔至堪比通幽境。”
“不過禦麟王最後卻奪舍失敗,楊廷安在這個過程中企圖殺掉李昊,卻被其輕易反殺,最後北境散修龍虎真人,也被李昊斬於塔下。”
話音落下,列周小心翼翼的抬頭看去,隻見明安皇子表情呆滯,眼神渙散,倚靠著窗台,似乎一句話都說不出。
死去無數年的大周禦麟王,居然還能複蘇?
李昊被選為宿體,被那隻紫玉麒麟悉心培養,最後卻奪舍失敗了,憑白成就了李昊!
楊廷安反而被他殺了!?
怎麼會這樣!?
明安皇子感覺自己的頭腦有些發懵,即便自詡在中域見過大風大浪,但他沒想到九陰山之事,居然能曲折成這樣。
“到底…怎麼回事!”明安皇子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心境,眼神變得銳利:“詳細給我說說。”
你看,又讓我詳細說…列周無奈,我一件一件說,你讓我概括,我概括了,你又讓我詳細說。
雖然無奈,但上司發話,他也不敢不聽,隻能老老實實的敘述著。
而明安皇子,在這個過程中臉色也在不斷變幻,他發現九陰山之事,遠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曲折離奇。
例如紫玉麒麟本來抓的居然是楊廷安,要是楊廷安不為了活命,把李昊指給紫玉麒麟,或許便不會有這麼一出了。
還有,李昊被抓之後,居然不知從什麼地方蹦出來了一個叫辰風的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