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畢竟是覲見天顏,蕭洄覺得自己還是要符合人設一些。
他起身,將頭低得很低,仿若受寵若驚。
“草民蕭洄,拜見陛下。”
少年站在台下,垂著頭,墨發順著落到身前,看不清長什麼樣。
泰興帝:“且上前來看看。”
其實也並非沒看清,至少方才進來的那一瞬間,他是看清了。但泰興帝此刻對這少年充滿了好奇,僅那一眼怎麼夠。
蕭洄便走到正中央,再次行禮。
“免禮,把頭抬起來。”
少年抬頭,這裡是整個禦花園內光束最為密集的地方,少年站在其間,背影清瘦,如同簌簌冷風中搖搖欲墜的寒梅,柔弱,但倔強。
所有人都在看他。
這是百官們頭一次見到他的真容,比在座位上更加清晰。
百聞不如一見,直到今日,眾人方知當年那句“北晏南蕭”所言非虛。光憑自身氣質與容貌,確實是能和晏南機比肩了。
泰興帝垂眸打量了他好一會兒,突然笑著道:“此子眉眼確有太傅當年之神采。”
蕭懷民不慌不忙拱手:“皇上,您每回見臣的兒子都這麼說。”
“是嗎。”
帝王絲毫不記得此事。
其實也不怪他,隻能說蕭家的基因實在太強大,四個兒郎年輕時的神韻的確極為相似。
“我聽西川提起過你。”
皇帝這話就有點讓人難以捉摸了。這蕭洄乃蕭家嫡子,幼時又曾有神童稱號,按理說,他早該知道此人了。
可他偏偏這麼說。
難不成晏西川跟他有什麼關係?
眾人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挪過去,見晏南機八風不動坐在那裡,對於這些視線恍若未覺。
正這時,泰興帝這又才緩聲道:“聽說西川前往三州前,是你將他攔下,然後送上了那個所謂的‘口罩’?”
蕭洄拱手,不卑不亢道:“確是草民。”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感覺泰興帝好像話裡有話。
思及此,他下意識瞥了一眼晏南機,發現對方也正在看他。
光明正大地、同所有人一起看他。
對上視線的瞬間,他慌忙撤離。明明聚集在自己身上的視線有很多,但隻有那道能讓蕭洄平靜無波的內心頓起漣漪。
他感覺兩人好像發生了一種微妙的變化。
蕭洄道:“身為大興朝的一員,這麼做是應該的。”
他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
“此次水災,你提供的口罩起了大作用,亦有功。”泰興帝誇讚道。
“有人替你在我這兒討了個賞賜。”
帝王賣了個關子,道:“是什麼我先不說,聖旨三日後到你府上,屆時接旨便是。”
聯係到此前的對話,那個“有人”是誰,不難猜出。
蕭洄抿了抿唇,道:“是,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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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過三巡,皇後累了,和長公主先行離去。
過了一會兒,皇帝也走了。
壓在眾人身上的幾座大山終於走掉,官員們端著酒杯開始放鬆地四處攀談。蕭敘這邊圍了很多人,前前後後有好幾個。
這種場合,即使再不願,蕭敘也隻得起身應付。這便成年人的名利場,人生的際遇全靠這幾杯酒。作為才被皇帝口頭誇讚了的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