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洄目光從房間內收回, 拱手道:“多謝嬤嬤。”
說完, 他又像是確認般,重新問了一遍, “裡邊的衣服我都能動嗎?”
你確定你家世子爺以後知道了不會生氣?
他記得晏南機這人還挺有潔癖的。
林嬤嬤道:“彆人不好說,但如果是三公子的話, 不會。”
她溫和道, “我家公主和世子爺都很喜歡您, 請您把這裡當成自己家一樣。”
“您沐浴好可以先在房裡歇著, 公主和駙馬過些時日便會回來, 到時老奴會派人來喊您。”
蕭洄頷首:“那便麻煩您了。”
林嬤嬤笑著說了聲不麻煩,留下兩個供使喚的婢女後就帶著人走了,蕭洄讓季風也守在門口,他獨自一人進去。
房內空間很大,卻並不空曠。左側的側廳好像是內嵌的書房,架上擺滿了書籍,旁邊是大開的窗戶,雨後新草的味道伴隨著書卷氣一齊湧來。
蕭洄走到書桌前,手指按在被硯台壓著的紙張上。
似乎已經許久沒用了,墨汁已經乾涸。
恍然間,蕭洄好像看到了多年前的少年坐在窗邊,手邊是成堆的書卷,他會被詩中的豪情所感染,興起時會在紙上洋洋灑灑寫下幾句。
日光偷偷從窗戶裡爬進來,像怕驚擾了他,但又想接近他,隻能無聲地、柔軟地歇在他的手邊、肩上。像是嬌羞的少女,愛戀而珍惜地描摹心上人的每一部分。
提起少年時期的晏南機,蕭洄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月下清冷的黑衣少年,全身的那股子欠欠的勾人勁兒紅繩給這股子清冷添上幾分蠱惑和邪魅。
那時他還未入仕,即便是失意也保留著一些江湖豪氣。少年意氣風發,同現在幾乎判若兩人。
沐浴完畢,蕭洄隻著中衣出來。長發隨意散著,未乾的水珠順著落下,無聲地落到地板上。
少年微凸的鎖骨上積了些水,鎖骨中間有顆胭脂的痣。盈滿後的水順著胸骨上窩流下,而後沒入胸口消失不見。
衣櫃在裡間,地上鋪著一層白色羊毛毯,蕭洄光著腳踩進去,腳背深深陷在裡頭。
他越過床榻,徑直走向衣櫃。
打開。
屬於另一位男性的氣息鋪天蓋地地砸過來,蕭洄瞬間漲紅了臉。指尖在顏色形式不儘相同的錦衣上依次劃過,最後選了一身水藍色錦衣。
晏南機骨架比他大,身量也高,即使是穿對方少年時期的衣服也有些不合身——寬大的袖袍將他兩雙手整個遮住,腰帶大了一圈,肩領更是完完全全塌了下來。
蕭洄幾乎能想象得出,對方穿這身衣服的模樣。他穿著不合身的那些地方在對方身上有多妥帖,多具有美感。
那些他未曾聽說過的、未曾見過的畫麵如同電影膠卷一般一幕幕出現在腦海。
身未至,但心領神會。
蕭洄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也有如此大的體格差距。
這是晏南機的房間,是他住了十八年的房間,裡頭裝滿了一個男人所有成長的痕跡,他現在穿著彆人的衣服在彆人的房間想著彆人以前的事。
莫名的羞恥感迅速占領全身,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過電般從脊椎傳至後腦勺,他沒搞懂,就是換個衣服而已,為何會想這麼多。
蕭洄麻溜地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
……
陳沅沅和晏無引回來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