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會告訴她,告訴她十世為惡會生生世世不得好死,親緣淡薄,無人殮骨嗎?
他怎麼舍得。
他歎了口氣,帶著些許寬慰:“會比常人過得苦些,隻要償還了因果,會好起來的。”
丁允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興奮起來:“你們知道嗎,曾有一個人有百世善緣!太不可思議了!”
顧清疏:“嗯?”
沈長諳脫口而出:“阮明羽?”
丁允不停點頭,嘴裡說著“對對對”。
“就是他!阮明羽啊,那個古今陣法第一人,江仙師的那個大師兄,哎他可了不起了!”
丁允嘴停不下來:“他當時也是和我一樣,被他師父一眼相中了,帶在身邊養了好些年。這人得多好啊,一百多世啊,沒有犯過一個錯,世世都是個大善人,這都是聖人了吧!”
顧清疏不怎麼知道阮明羽這個人,隻知道他消失很多年了,而他的師父,隻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全世界應該沒有人知道那個傳說中的師父是誰。
她不清楚,不了解,隻是覺得這樣的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百世為善的,一個人要是想不犯錯比登天還難,可他卻毫無罪孽。
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麼一世是毫無罪孽的,也不知道自己做了幾世惡,但她知道這一世,她的的確確乾了不少壞事,已經改變不了了。
過得苦些……
苦便苦吧。
償還因果是嗎?她眨了眨酸澀的眼,望向自己的手,這雙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儘管靈魂不是原來的靈魂,但軀殼是,她也要為這個身體做過的事負責。
沈長諳見她望著手呆呆的模樣,抬手敲了敲她的額頭,嘴裡念道:“回神啦,都靈魂出竅了。”
顧清疏隻感覺眼中異常酸澀,可能是這林間風大,吹乾了眼,又或是煙塵進了眼,她閉眼緩了緩,才抬頭看向他們。
“不好意思,方才走神了。”
丁允看著周圍被顧清疏劈開的霧又逐漸聚集,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止不住打抖抖,因為無垢靈體體質特殊,他的傷口總是好得很快,現在身上被荊條倒刺紮入體的傷口已經愈合得差不多了,隻是那水色弟子服上的血跡讓人觸目驚心。
他感覺這林中妖風陣陣,雙手抱住手臂狠狠搓著,這樣便有了些安全感。
然而不久後他發現,跟在他新認的哥和姐身後好像更安全些。
他深知男女有彆,不敢抓顧清疏的衣袖,隻得伸出三根手指緊緊地拽著沈長諳的袖子,縮成一團跟在他們身後走。
對比下來,顧清疏肩上的小鳥都比丁允膽子大,至少在顧清疏用匕首和樹葉時它隻是飛離了短暫的一會兒,又飛回來了,現在在霧中也穩穩站在顧清疏的肩膀上。
顧清疏也是感覺到自己的動作會影響到小鳥,索性將它放入了乾坤袖。
他們兩人走得大大方方,隻有丁允畏畏縮縮,像個鵪鶉。
沈長諳倒是個脾氣好的,時不時出言安慰丁允:“沒事的,你可以抓鬆點,有我們在,又不會有妖魔鬼怪出來吃了你。”
丁允抓得更緊了。
沈長諳也很無奈,便由著他來。
“姐,茶哥哥,我們還要走多久啊,感覺走了快三五裡了……”丁允不知道是第幾次怎麼說,他不想再待在這個看不清東西的地方了。
顧清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