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長刀算是她的拐杖,觸著雪慢慢走,她應當是在向上走的。可行於此地,看不清前路,喉中乾澀之感越來越明顯,她取出水壺想倒入口中,卻沒有一滴水留下。
也是,她在玉神雪山這麼久,水早就喝光了。
但是渴極了,滿山的雪也可以解渴。
顧清疏蹲下,也不管臟不臟,伸出手抓了一把雪胡亂塞進嘴裡,任其在口中融化。
人在危急時刻,什麼吃不得?能活著就很不錯了,她可不想渴死在這雪地裡。
耳邊隻有寒風的呼嘯聲,帶著徹骨的寒意吹拂著臉,她站起身繼續前行。
好在她的眼睛並沒有一直出問題,隨著沒日沒夜的行走,她也漸漸恢複了一些,隻是看東西還是模糊,隻能大概看出個形,這也足夠了。
不知道第幾天,山間風雪未斷,她也走走停停,隻能看清那與天同色的雪山漸漸近了些。
這一次,她沒有再踏入迷陣,也沒有再遇到過雪崩,但在這浩瀚天地間,她也沒有再遇到其他人,沒有看到花繼珩和花行玉的身影。
這裡確確實實隻有她一個人了。
廣袤天地間,她願做這樣一個尋道者。
山路雪地難行,腳下的雪並不像堅冰一般,反倒有些鬆軟,她一走過,留下的腳印便消失不見。
被隱於雲層後的山巔漸漸現於眼前,她想,應當是過了十多天吧,她孤身一人在這雪山中行了十多天。
本以為雪山高聳,但隻要她不眠不休,便能快些走到山巔,可沒想到她卻迷失在這大雪中十數天。
算來她已經進山快二十天了,沈長諳等不到她會不會很著急。
可現在她隻能朝著山峰走去,不能回頭,在沒到山巔之前,她不能回去。
越往上空氣更加稀薄,呼吸都成問題,她身在雲間,向上看還是覺得太遠太遠,根本望不到頭。
儘管江彆鶴和沈長諳都與她說過,她此去多半會無功而返,就算能猜到她什麼也看不到,她還是想為著這萬分之一的可能去闖一把。
想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執拗的性子,江彆鶴和沈長諳也都清楚,沒過多勸她,隻是事先同她說了好讓她不至於太過難受。
腳下是萬丈高的雪原,頭頂是高聳入雲的山,她想著,爹爹當年來這裡時,是為了什麼,是否受過同樣的苦。
還有她幻覺似的那一刹虛影,她不知道沈長諳是不是也來過這裡,若他來過,他有沒有見到天道,又許下了什麼願望。
身後的雪地中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人,他們或許都是來尋求天道垂憐的,但無一幸存。
好運的人會安然無事下山,她從未聽過有人神黃鼎,或許從這裡活著回去便是最好運的吧。
沒日沒夜的前行,她看著那遙不可及的山巔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直到她能看見雲層後的峰頂,那是玉神雪山最古老的秘密,是她被困這裡所求的唯一。
馬上就要到了,她馬上就可以看到山巔的一切了。
儘管已經立於眾山之巔,雲層之上,但天光仍然均勻地灑在這裡,分不出東南西北,她已經不知道哪裡是南了。
雲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