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司常林果然在回程路上遭遇車禍。
同車人當場死亡,隻有他幸免於難,而他胸口那張符紙也在車禍後燒成灰燼。
那是司常林第一次見證玄學的存在。
後來他時常在夜深人靜時又想起那個叫許煙的女人。
魂牽夢縈之下,他於冬季再次來到海城。
沒想到這一次,又讓他遇到許煙被圍追堵截。
“死丫頭,彆跑!”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穿著紅色棉襖的女人在前麵狂奔,後麵追著幾個人高馬大的男人。
海城人似乎對這一幕已經見怪不怪,嗑瓜子的嗑瓜子,看戲的看戲。
大家都知道鎮上有個會算命的姑娘叫煙兒,因為說話太難聽,三天兩頭得罪人。
這不,今天大戶人家的老爺子來給兒子算姻緣,許煙張嘴就是“你兒子喜歡男人,你家會在這一脈斷子絕孫”,把對方氣得叫了好幾個壯漢過來砸攤子。
“麻煩你們轉告雇主,沒膽聽實話就彆來算命了,免得自找沒趣!”
許煙仗著身體靈活鑽過人群,朝身後幾個男人比了個中指。
“艸,老子今天必須把這丫頭舌頭割下來!”
見男人們又要追上來,許煙扭頭繼續跑。
結果沒跑幾步就撞在一個人身上。
她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司常林也沒想到他剛來海城,心心念念的姑娘就“投懷送抱”了。
他一把攬過許煙肩膀,問:“你又說難聽話了?”
“什麼難聽話,我說的是實話。”許煙眼珠一轉,見那夥人要追上來,反握住司常林的手,“快走,他們要追上來了!”
這一次,許煙七拐八拐帶他逃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目光所及之處是一間雜亂的出租屋,裡麵堆放著亂七八糟的算命道具。
許煙倒了兩杯水。
其中一杯遞給司常林,另一杯一飲而儘。
她扯下帽子圍巾,拿起夏天才會用的蒲扇,一邊在臉旁邊扇風一邊吐槽:“我看這些人真是病的不輕,隻想聽自己想聽的,心理素質這麼差還來算命,你說他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許煙口齒清晰,說話像連珠炮一樣。
但司常林卻完全沒在聽她說什麼。
她盯著女人唇紅齒白的臉,冷不丁問:“你願意跟我離開這裡嗎?”
許煙正喝水,聽到司常林這麼說差點兒嗆到。
司常林意識到自己唐突了,連忙從兜裡摸出一條手帕遞過去。
許煙擺擺手,問:“跟你去哪兒?”
“就是……離開海城,去京城。”司常林說這話時手足無措,燒紅的耳根將他的小心思暴露無遺。
許煙上下打量司常林。
司常林連忙道:“你上次給我的符紙我用了,人家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肯定不是短命鬼!”
許煙忍俊不禁,“我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急什麼?”
司常林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之前他回京城跟父母透露想追許煙的心思,被父親一口拒絕,說娶個會算命的女人太嚇人,什麼秘密都藏不住。
但司常林卻不這麼覺得。
他從看到許煙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女人身上有光,就像小說裡的主角光環一樣。
所以才不顧反對再次來到海城。
本以為傻話說完,許煙會罵他腦子有問題。
誰知女人隻是笑了笑,道:“我可以跟你去京城。”
司常林一愣。
緊接著,倏然起身:“你說真的?!”
許煙做了個稍安勿躁的手勢,道:“你麵相不錯,我們在一起應該能生出個不錯的孩子。”
“噗……咳咳!”這次換司常林繃不住了。
他是怎麼都沒想到,許煙答應他的理由竟然是這個。
不過人家會算命,這麼說肯定有她的道理。
“不過,”許煙話鋒一轉,“我泄露天機太多,肯定活不了多久,真要說短命,那個人肯定不是你,是我。”
司常林怔住。
看著他傻愣著的樣子,許煙以為他怕了,無奈道:“好了,我就當你剛才是開玩笑的,你走吧,彆再來找我了。”
“誰說我開玩笑的!”司常林一把抓住許煙的手腕,“你短命也無所謂,我不在乎,跟我回京城,我會讓你過上好日子……”
兩人對視片刻,許煙釋然一笑。
那時的司常林不知道,許煙決定跟他離開是因為看到了兩人身上的姻緣線。
那姻緣線極深。
深到像是命運為了達成什麼目的,驅使著兩人走到一起。
思緒回籠,司常林看向站在身邊的南星。
“你媽媽說,當年她跟我走就是為了生下你,這話聽著是不是有點奇怪?但我覺得,這可能就是上天的安排。”
如果他沒有折返海城尋找許煙,如果許煙沒有下定決心跟他離開,南星就不會存在。
南星聞言微微出神。
她相信命中注定。
也許當年母親真的算出了什麼,才從海城義無反顧跳進司家這個火坑。
思緒收回,南星從包裡拿出小夜燈。
無論如何,事情都已經過去了。
司常林既然儘力扮演著父親的角色,她也沒必要一直冷漠相待,傷了他的心。
南星伸出手。
正欲開口,目光落在男人發黑的印堂,微微皺眉。
剛才她聽故事太投入,都沒發現司常林印堂有些發黑。
遲疑間,一名埋伏在不遠處的黑衣人忽然朝她衝過來。
男人手裡拿著匕首,目露凶光。
南星還沒來得及回頭,就被司常林護在懷中。
刀鋒劃過手臂,司常林悶哼一聲,抬腳踹在男人腹部。
南星趁機取出定身符。
奇怪的是,這次符紙甩出去竟然沒有反應。
男人眨眼就消失在夜色中。
“您還好嗎?”
南星借著月色檢查了一下司常林的傷勢。
隻見被匕首劃破的位置,鮮血正透過衣物緩緩滲出。
“沒事,一點皮外傷而已。”司常林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想簡單包紮一下。
南星攔住他,“彆弄了,去醫院吧。”
在南星的要求下,司常林來到醫院處理傷口。
所幸傷得不重,沒有碰到筋骨。
“那個人明顯是衝我來的。”南星微微皺眉,表情不太好。
她的定身符沒有起到作用,說明對方會解她的術法。
但那人會術法卻不用,而是拿刀子來捅她,就很奇怪。
司常林也憂心忡忡。
正所謂樹大招風。
南星進入公眾視野,難免被什麼人盯上。
“今天這個人無論如何都要查清楚,他敢動我女兒,我絕不能輕易放過他。”
南星卻道:“不用查,我大概能猜到他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