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像世界和他們所在的世界一樣,都是線上付款,已經很少有人用現金了。
但因為信息網絡不能在平行世界中傳遞,他們從另一個世界過來,就隻能通過這種原始方式交易。
“現在年輕人不都用手機付款嗎?”司機嘟囔一聲,顯然也是不想收紙幣,嫌麻煩。
“您就說收不收吧。”傅輕宴右手扣住車門,“不收我們就換一輛。”
司機“嘖”了一聲,“收收收,給我吧。”
傅輕宴付了錢,將車窗打開,試圖讓風吹散身上沾染的黴味。
南星微微挑眉。
堂堂總裁,出門會帶現金?
奇怪的癖好……
不多時,出租車停在海洋館門口。
兩人剛下車,堆滿烏雲的天空便下起傾盆大雨。
南星出來的急沒帶傘,隻能將外套的帽子扣在頭上,快步往前走。
忽然,一件寬大的外套蓋下來。
南星抬頭,見傅輕宴脫下外套舉過頭頂,勾著她的肩膀將兩人罩住。
男人身材高大,不費吹灰之力將她圈在懷裡,身上淡淡的鬆木香縈繞在鼻間,讓南星短暫放空了一秒。
“愣著乾什麼?”傅輕宴用手肘頂了頂她的背,“快走。”
南星回過神來,跑進海洋館。
他們之所以來這裡,是因為毛小芽在日記裡提到她和秦祈第一次見麵的地方就是這家京北海洋館。
南星也是通過這一點發現,兩個世界的情況雖然大致相似,但還是有很多細節不一樣。
就比如那個世界的毛小芽喜歡動漫,是一名COSER。
而這個世界的毛小芽則是一名插畫師。
五年前,她去海洋館為兒童繪本收集素材,在那裡遇到了在海洋館工作的秦祈。
並和他相識,相知,相愛。
思忖間,傅輕宴拿出一個手帕遞過來。
“擦擦。”
“什麼?”
傅輕宴懶得解釋,直接將南星拽到麵前,擦掉她頭發上的水珠。
之後,將手帕塞進她的口袋。
“洗乾淨還給我。”
“……”
那一點點的溫情,頃刻間煙消雲散。
……
買完票,兩人進入海洋館。
由於市區有暴雨,館內遊客稀少,看起來空蕩蕩的。
南星攔住一名工作人員,問他認不認識秦祈。
工作人員搖頭,“秦祈?沒聽說過。”
“你這樣不行。”傅輕宴低聲說了一句,又看向那人,“請問館長辦公室怎麼走?我們是傅氏集團的人,來跟館長談合作。”
工作人員畢竟是打工族,哪裡知道老板的事,見兩人衣著得體,便信以為真,指著不遠處道:“坐那輛電梯上六樓,館長辦公室在左手邊。”
“謝了。”
南星和傅輕宴坐電梯來到六樓。
六樓是海洋館的辦公區,光線昏暗,十分安靜。
兩人順著走廊往前走,終於在儘頭看到館長辦公室。
“你去找館長,我去一趟廣播室。”為了節省時間,南星決定和傅輕宴分工合作。
傅輕宴點點頭,“知道了。”
廣播室裡,一個女人坐在椅子上。
見南星進來,抬頭睨她一眼,“找誰?”
“我想廣播尋人。”南星道,“走丟的人叫毛小芽,麻煩您在廣播裡說,她的男朋友秦先生在廣播室門口等她。”
女人打了個哈欠,“今天海洋館人這麼少還能走散,真是人才……”
嘴上吐槽完,還是老老實實打開麥克風道:“毛小芽,毛小芽,你的男朋友秦先生在廣播室門口等你。”
就這麼廣播了三遍,女人把麥克風往前一推,繼續刷起手機。
南星說了聲謝謝,轉身離開廣播室。
傅輕宴比她先出來,已經在外麵等了。
看到男人微蹙的眉心,南星便知道答案應該和她想的一樣。
“你猜的沒錯,秦祈已經死了。”傅輕宴道,“他是這家海洋館的潛水員,一年前在潛水時被鯊魚咬傷,不治身亡。”
雖然已經提前做好了心理準備。
但當想法得到證實時,南星的心裡還是有些難受。
這個世界的毛小芽失去了秦祈。
那個世界的秦祈同樣也失去了毛小芽。
即使他們重新走到一起,命運的齒輪也已經錯位,踏上一條不歸路。
“既然秦祈已經死了,那毛小芽殺人的動機也就很明朗了。”南星順勢推理,“她在這個世界失去了秦祈,所以去那邊殺掉自己,想要取而代之。”
傅輕宴,“嗯,應該是這樣。”
兩人在廣播室門口等了一會兒,始終不見毛小芽的身影。
傅輕宴看了眼時間,道:“她應該不在這兒。”
“那就去下一個地點吧。”南星拿出單子,“下一個地點是……黑膠唱片店。”
傅輕宴奪過她手裡的單子,糾正:“錯了,下一個地點是海洋館食堂。”
現在已經是下午了,他們還沒吃午飯。
傅輕宴已經不止一次聽到南星肚子發出可憐的哀嚎。
“找毛小芽重要,吃飯更重要,免得人沒找到,你先餓死了。”
在傅輕宴的“逼迫”下,南星跟著他來到地下食堂。
南星本以為,含著金湯匙長大的傅輕宴應該會像他一樣,對一些生活常識缺少基本認知。
卻沒想到,男人比他想象中靠譜很多。
傅輕宴在櫃台買了張充值卡,帶著她在窗口打了幾道菜,找了個安靜的角落坐下。
“吃吧。”傅輕宴將餐盤推到她麵前,還不忘提醒,“吃完把餐盤放到那邊的推車上。”
南星拿起勺子,忍不住問:“你怎麼知道?”
“知道什麼?”
“知道怎麼買卡,怎麼打菜,還有餐盤用完放在哪。”
“……”
傅輕宴被南星的靈魂拷問問得頭皮發麻。
他深呼吸,反問南星:“在你眼裡,我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嗎?”
南星唇瓣微動,一時語塞。
傅輕宴是什麼樣的人,她其實並不了解。
隻是先入為主地覺得,傅輕宴是豪門少爺,是總裁,就應該像司顏一樣過著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生活。
因此他做出的一切“接地氣”的行為,在她眼裡都充滿違和感。
傅輕宴沉默了半晌,淡淡道:“我大學是在M國讀的,所有衣食住行產生的費用都由自己承擔,最累的時候一天打三份工,淩晨三點睡,第二天六點爬起來繼續上課。”
“有次我剛領到工資就被當地黑人搶了,還挨了一頓打,之後的每一天都隻能在便利店裡買臨期食品,把彆人不要的菜撿回去用。”
“我不知道世人如何定義成功。”
“但我一直認為,沒有經曆過苦難的人,內心不可能變得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