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個大媽穿著款式老舊的玫紅色衝鋒衣,手套帽子圍巾全副武裝,手裡還捏著根登山棒。她剛一看見顧諳就皺著眉嘮叨開了,“哎喲,我說你們這些小姑娘怎麼想的,大冬天地穿這麼件薄薄的裙子出門。是不是又是來拍,拍那什麼,什麼寫真?”說著還探頭探腦地朝著顧諳身後瞅了瞅,小聲嘟囔著:“咦,隻有一個人呀。”
“可快回家去吧,等下凍壞嘍。”
顧諳胡亂的點點頭,雙手緊緊的攥住自己身上的白色裙子,心裡一陣一陣地發涼。
她的記憶沒有出錯,順著這條道路一直走,就看見了公園的大門。
隻是這條路卻比她印象中的要遠得多得多。
大門處的車行通道已經關閉了,隻餘左側的人行通道。通道處站著一位穿著綠色軍大衣,頭戴著雷鋒帽的大爺,他正揣著手不斷地吆喝。
“快點嘍,往市裡的大巴要發車嘍。”
顧諳身後突然就呼啦啦地跑上了幾個人,大爺又開始著急,“哎喲,慢著點喲,還有五分鐘才發車,仔細摔嘍。”
顧諳這會兒已經冷得快沒有意識了,嘴唇慘白,麵色青得發紫。
大爺顯然也發現了顧諳的異常,忙小跑著了過來了,嘴裡還不斷的叫喚,“小張,小張快過來,這裡有個小姑娘不大好。”
大爺來到顧諳跟前,二話不說就將顧諳拉著往邊上的辦公室走去。走了幾步,一個胖乎乎的阿姨迎了上來,用胳膊肘用力拖住了顧諳的胳膊。
“哎喲,這姑娘的胳膊都凍得跟冰一樣了。快快快,快進屋。”
顧諳踉踉蹌蹌地跟著,一進門,就感覺到一陣熱浪襲來,整個人像是被一團火裹住。她暈乎乎的被胖阿姨安置在椅子上,懷裡還被塞了個熱水袋。
她垂下頭,熱水袋是最樸實無華的模樣,矽膠質地,上麵有著一道道的豎條紋路。顏色已經變得暗沉,紋路也不再清晰,想來是用了很久了。
顧諳將雙手墊在了熱水袋的下方,雙手一點點恢複知覺,變得溫暖柔軟。
“姑娘來,喝點熱水。你咋就穿這麼件薄薄的裙子呀。”胖阿姨端著個白色的搪瓷杯站在她身旁。
顧諳忙將手抽出,雙手接了過來。
她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地吞咽,她能清晰地感知到熱水順著喉嚨慢慢地滑下,一點點地溫潤著她的胃部。她終於由內而外的感覺到了溫暖,呼出的氣也變得溫熱。
顧諳覺得自己的鼻尖又開始發酸了,她輕輕地抽動了下鼻子,抬起頭打量四周。
那位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去了。
這間屋子裝修得很簡單,兩張深色的辦公桌麵對麵地拚接著,牆角放著個鐵皮的文件櫃,頭頂吊著一盞暈黃的吊燈,亮度不太夠,整個屋內顯得有些昏暗。不過還是能看清牆壁上貼著幾張花花綠綠的海報,海報邊上還掛著幾麵紅色的表彰錦旗。
正打量著,顧諳的肩上一重,胖阿姨又將一件厚厚的軍大衣披在她身上。這回她終於不再忙忙碌碌,拉了張椅子坐在顧諳的身邊。
胖乎乎的手貼上顧諳的手臂,發覺還是有些冰涼,皺著眉輕輕地幫她上下揉搓了幾下,又幫她將軍大衣攏了攏。
“姑娘,你咋穿成這樣。”頓了頓,阿姨有些遲疑開口,“被人欺負了?”
顧諳一愣,好半晌才明白了胖阿姨的意思。登時有些哭笑不得,她忙著搖頭,“沒有,沒被欺負,我隻是……”
顧諳頓住,抿了抿唇。
隻是好像……突然從盛夏,到了嚴冬……
“真沒有呀?”胖阿姨還是有些猶疑,不過她看著顧諳肯定的眼神,再加上小姑娘除了穿得單薄了些,身上也確實沒什麼傷痕。登時也就放下心來,畢竟他們公園治安好,從來沒出過什麼事。
“那就好,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