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微垂,往下是一片模糊,帶著血紅的模糊。
她的手已經因為藥物傾染,自然而然的潰爛發膿,像是被惡心的蟲子啃噬,沒了知覺,分不清皮還是肉地掛在那裡,這是她視力逐漸模糊之前看到的。
當時她還因為一夜之間醒來瞧見這一幕而嘔吐不止,但是幸好,在她不適之後的第二天,她看不清了。
也不用直麵這些慘淡惡心的場景,即使那是自己的身體。
見不到心不煩,她還可以安慰自己四肢健全,隻是感知不到而已。
這麼想,似乎也沒煩惱了,就連現在的處境,她好像也可以忘記。
“剛才做什麼夢啊?是美夢啊,你看你啊,現在的表情……你笑什麼?”
那一番自說自話倏然頓住,陰鷙至極的黑瞳望進來,直直透過她的雙眼,似乎要瞧進她的內心。
瑤迦已經絲毫不懼了,她甚至加深了嘴角的弧度,盯著她麵前朦朧的隻依稀可見是一個人的輪廓,佯裝欣賞著,漫不經心笑著回答:“是做了個美夢。”
聲音嘶啞難聽,像是生鏽的鐵絲鉗,鈍得聽著耳朵都磨得生疼。
“我夢見了阿瑤。”
脖頸處的禁錮驟然鬆了。
她知道,眼前人聽進去了。
意氣風發的毒梟,遊刃有餘的,得意洋洋地將她揉捏於鼓掌之間的毒梟,聽到這個名字驟然緊張,整張臉都湊了過來,極近,這一下瑤迦都看清了他許久不見的五官,緊張兮兮的,令人發笑。
“夢見她?她說什麼了?有沒有提我?”
越來越可笑了。
瑤迦也就真的笑了出來,隻是聲音太嘶啞了,笑出了嗬氣聲,笑得她眼睛都冒了水珠,“賈皓啊賈皓,你跟她十幾年未見,你憑什麼就認為她還念叨著你?憑什麼認為,她還有話要對你說?”
賈皓一愣,“憑什麼?”
“憑我是她親哥啊,想念了她十幾年的人……”
他聲音哀切,末了又倏然頓住,“對,要不是你,要不是為了救你,我家瑤瑤就不會死,你利用了她不說,到最後還要用這張臉來搞我,你該死!”
雙手攏住,又攀了上來,慢慢纏緊,像毒蛇。
女人依舊不懼,唇角勾著諷刺的笑,“哦?你真那麼想念她的話,為什麼當初就沒有再花點心思去找呢?”
“花心思去找?你怎麼知道我不花心思?我找遍了各種地方,村裡,鎮上,山裡我都去過,就是找不到啊……”
“不,你沒有儘心。”
瑤迦惡意滿滿地剔他未好的傷疤,“你知道嗎?當時的阿瑤被拐了之後,第一次被關到哪裡嗎?”
“哪裡?”
瑤迦嘴巴咧了咧,“就在你們的隔壁村啊,阿瑤跟我說。”
“當初,你和她的父親出門找她,去隔壁村找的時候,找到隔壁村長的家裡,隻因為隔壁村長有錢有權,狠狠瞪了你們一眼,所以你們就走了。而你們不知道的是……”
“阿瑤啊,就被關在村長的牛棚裡,隔著黑漆漆的木板去看你們,想叫,聲音嘶啞,還被貼上了膠布,身體被捆住,動都動不了,隻能看著你們眼睜睜地走掉。”
“怎麼……可能……”
脖頸上的手掌一顫,又鬆開了。
聲音顫顫巍巍的,不可置信的模樣。
瑤迦諷刺地勾了勾嘴角,“你當然不肯相信,因為你們家發家致富的商機不就是隔壁村村長給你們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