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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凝一開始還以為康夏是認清楚了沈宙不為人知的“真麵目”,就沒有繼續強烈要求,但康夏私下找她聊過之後,她才發覺自己有多狹隘。
“你最近情緒不大好,如果跟戚堯長時間在一起,我擔心他會對你……總之,還是先不換了吧。”
薑凝心情十分複雜。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壞情緒是個大問題,實際上戚堯也知道。
康夏知道薑凝有壞情緒,也習慣了,卻因為不知道戚堯也知道這件事,而擔心他在薑凝還沒有確定自己心意之前就被薑凝這樣糟糕的狀態嚇跑,兩人再無彆的可能。
薑凝一直焦躁不安的心情在那次閒聊之後稍稍被撫平了一點點。
在那之前,她從來都沒有放下過對沈宙曾經……不,未來……離婚兩次的成見,甚至進而下定決心認定了他人品是有問題的。
在那之後,沈宙在她看來變得順眼了不少。
薑凝也不再糾結康夏與沈宙親近的事,像是認同了戚堯的話。
當然最最重要的原因是,薑凝的力不從心。
她穩定的情緒並沒有維持太長時間。
薑凝忙著追趕戚堯的背影,卻不得要領,時刻都在重複感受挫敗。
那種感覺就好像,她自己的人生之路已經走到了儘頭,而站在自己的位置看向屬於戚堯的那條跑道,隻能看到戚堯的背影。
雖然看不到他的正麵,但能勉強看清楚他前麵的路,蔓延出去的是無窮無儘的未知,褒義的那種。
薑凝在夜裡做夢的時候夢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在對她來說已經發生過的過去,但對那個人來說是還沒有發生過,也不會有可能再發生的未來。
她夢到了李譯北,夢到了他們在一起交往的那段極其短暫的時間。
幾乎互為手機寵物,沒時間見麵。
薑凝那時候對世界還存在好奇,也有各種各樣天馬行空的想象,她願意分享給李譯北,希望能稍微滋潤到對方緊巴巴的靠咖啡續命的社畜日常。
李譯北的回應通常是先捧場,然後旁敲側擊告訴薑凝他們年紀都不小了,應該努力向現實靠齊。
薑凝一開始會體諒他工作辛苦,但這樣的情況多了,她也變得不耐,會懟幾句。
李譯北倒也不生氣,不會跟她吵起來,隻是說,他們都是普通人,還是應該考慮一些更現實的問題,不能永遠都像個沒長大的孩子。
薑凝知道自己是個什麼鬼樣子,她不覺得自己沒擔當,但也深知懦弱確實是自己的缺點。
她太喜歡藏在殼子裡躲避一切,她甚至產生過不婚的念頭,隻是因為不想麵對另一個家庭。
她是個糟糕的,極其怕麻煩的,確實會為了一個不喜歡的芝麻放棄一個還蠻喜歡的西瓜……那樣的人。
薑凝很早就有預感,自己和李譯北走不長。
因為李譯北經常說,他們都是普通人。
經常說,頻繁到就像在時刻故意提醒薑凝千萬不要忘記這一點一樣。
“我們都是普通人,凝凝,你要正視這一點。”
薑凝在四下無人寂靜的夜裡睜開眼睛的時候,耳邊仿佛還留有李譯北的聲音。
後來,在父母頻繁為了經濟爭吵的那些難熬的日子裡,薑凝像是漸漸遺忘了這句話,卻在這個夢裡重新回想起來。
原來這就是“普通人”。
原來自己隻是個普通人。
原來“普通”就意味著,薑凝永遠不會有機會跟戚堯站在一起,無論她有多拚命。
薑凝開始了反反複複“拿起書學習,學不進去,放下放空大腦,真舒服,要不就這樣吧?放棄好了,反正我就是這樣的人,不行,我不能放棄,已經努力了這麼久,可是還能怎樣往前呢?最多也就是到這樣可笑的程度了”這樣的心路曆程。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包括康夏。
她拒絕一切打探,包括戚堯。
所有人都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沈宙一開始還以為是她的個人生理原因導致的情緒失常,但在考試後成績出來以後,沈宙才發覺事情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薑凝的成績下滑得厲害。
或許是三人私下說好了,周末的時候,戚堯單獨約薑凝出門。理由是去見藍溪和司牧歌,但真的出了門到了目的地之後,薑凝才發現這個理由是假的。
“你怎麼騙我?”
“不說跟他們見麵,你根本不會答應。”
薑凝當時是想轉身就走的,但她忍住了。
在戚堯說出這句話之後的第一時間,薑凝下意識想反駁,但稍稍回想,發現戚堯說的不是假話。
她最近確實總是拒絕戚堯的邀約,當然不止是他,彆人的邀約她一樣會拒絕。
每天按部就班渾渾噩噩上課,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周內帶著空白的大腦回宿舍,周末帶著空白的大腦和假笑回家。
“怎麼?又想用你那套固定話術激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