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熾觴就是個愛嘮叨的,一喝了酒,更容易滔滔不絕。
“我不知道……”少煊是真的不知道,她摸了摸耳垂,陷入了漫長的沉思,突然像是沒過腦子一般吐出幾個字,“他很像一位故人。”
熾觴沒有繼續追問,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那位故人是誰,他自認為這不言而喻。
但少煊這滿含懷念的語氣和熾觴了然的沉默,在房門後的律玦聽來,卻像是種對少煊過往情事惦念的默契,他攥緊了拳頭,一言不發。
“再說了,”少煊一腿曲起踩在石凳上,胳膊舉著酒盞,隨意搭在膝蓋上,“我自己養大的小孩,清清白白,不比外邊那些鶯鶯燕燕強多了?”
“喲,你這是看上人家的色相了?”
熾觴哈哈一笑,這個話題就此帶過。其實聽她這樣講,熾觴便放心多了——隻醉皮囊不入心,如此也不易傷情。
第二天清晨,律玦出了房門,果然看到兩個醉酒的人,一個趴在案台上呼呼大睡,一個倒掛在藤蔓上還合著眼睛,於是也沒著急叫醒他們,轉身就進了廚房。
等少煊和熾觴睡醒時,案台邊放了一碗醒酒湯和一頓清胃的早飯,不用問也知道這是誰的心意,但無論少煊怎麼喊他,律玦都沒有出現,甚至連一聲都沒吭,像是在鬨彆扭一般。
“這孩子怎麼回事,生的是什麼氣啊——莫非還在怨我前些天對他的試探?”
少煊莫名其妙,但也不慣著他的脾氣,開始吃自己的早飯。
“你家醋壇子翻了吧,好一股酸味兒,”
身旁的熾觴忍不住笑意,扛著少煊詢問的神色卻避而不答,故意聊起了彆的話題。
“去封陽鏢局的日子定了嗎?”
少煊聽到正事兒,也就沒再去計較律玦生氣的原因,正色回答:“差不多就這幾日了,路途遙遠,我不能召太陽神鳥暴露行跡,也不想太勞累美人,富裕出些時間也好。”
熾觴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不過走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完成。”
近來律玦一係列的奇怪表現,少煊隻當是他年紀越長,便更注意男女界限了,或許他也在尋找著當下與自己相處的合適尺度,也就沒再多放在心上。
再加之接連幾日,少煊忙著準備行裝,考察最優路線動身封陽,早出晚歸的,基本都沒和律玦打上照麵。
律玦也知她不日啟程,想說些好聽的話,卻不知如何開口,又因為心裡一直有個疙瘩尚未解開,對自己當下的所作所為和情感有所顧慮。
“她閱人無數,比我見多識廣,又聰穎漂亮、武藝高強,自然是不乏追求者,我何以配得上……更何況,”律玦走近窗邊,拉下一絲縫隙,望著高懸的月亮,不由悲涼,“她或許已有自己的月光。”
律玦深知自己當下所擁有的安穩而舒適的生活,全都來自於少煊暫時還熱烈的那份對自己的疼惜。
——若是離開她,他便一無所有。
可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想滿足於現在所處的舒適圈中,不想再被少煊當作孩子一般護在身後,而是成為有能力配得上與她並肩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