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winter(2 / 2)

女祭司總是說實話。

惡魔總是撒謊。

馬戰車說過一次謊。

皇後說過一次實話。

於是鬆田陣平把手伸進衣兜裡。摸到一張棱角銳利的卡片,上麵寫著一行字:

“Idon'tloveIda.”

還真讓她說中了。鬆田陣平麵無表情地把卡片塞回去。撒謊遊戲裡惡魔手持的所有卡片都是假話,而惡魔的人選有隻有一個。總而言之,無論自己此時到底是不是阿爾伯特,但至少,阿爾伯特的確深愛著艾達。

接著瑪麗又向著他的後方招呼:“塞繆爾?快,快和你的弟弟坐到一起……”

但轉過身時,視野中最顯眼的不是塞繆爾,而是他身邊跟著的那個女人。鬆田陣平心有所感,大概猜到這就是阿爾伯特所愛慕的艾達。在看到艾達的一瞬間,這位吉普賽女人也與他四目相對。大約是因為這一次從鹿的頭骨□□出的視線與艾達平日裡所見到的全不相似,她微微地愣神了。

遊戲結束時,艾達手中的卡片有真有假。她先出示了一張假的卡片:“我會被阿爾伯特殺死。”塞繆爾不解其意,他對家人有一種天真到愚蠢的信任。他說:“這樣的話,當然是假的。我的弟弟誰也不會殺。”

但很快,艾達出示了她的真話。

“惡魔的衣服裡有我的照片。”

惡魔當然隻有一個人選。鬆田陣平再次在衣兜裡搜索,最終找到了一張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顯然就是艾達。在照片上女人陳舊但神秘莫測的微笑中,屬於阿爾伯特的情感如潮水般湧來。

在沉默寡言到近乎木訥的神情下,他痛恨自己的一切。這種有害的情感像掩在地殼下的熔岩,以無法忽視的力量一次又一次地撞擊他表現出來的假麵。事實上,灰褐色的胎記不會影響他的頭腦,不言不語也不會閉塞他的視聽。他與哥哥與姐姐的差異,他們的作弄和嘲笑永遠清晰地橫亙在他們之間。在過往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他隻能忍耐,並且經曆。一直一直地捱著命運的一擊,直到最終足以毀滅他的那一次到來。

然而在毀滅前,他殺死了一隻蝴蝶。那隻蝴蝶留了很多血。在那一刻,阿爾伯特驚異地發現:自己竟然長到了這麼高!自己的手臂現在竟然如此有力!他終於有了抵抗自己不幸命運的能力。他不再忍耐,決定擊碎這個家庭。他在姐姐凋謝的麵龐裡感受到近乎飄飄欲仙的快樂與不真實。

現在,他決定除掉他的哥哥。

但是艾達。艾達……他認為自己愚蠢,但野獸一樣不靈敏的大腦使得阿爾伯特無法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他從沒有感受過彆人的愛意,現在他卻愛上了彆人。這種不公使得他愛上自己哥哥的妻子的行為也退到了其次。製造艾達的巫蠱小人時,阿爾伯特低下頭:他的一切過去,帶給他如遺傳的詛咒般醜陋的右臉,還有不允許他通行的世界,無數個瞬間在他腦內閃過。

在決定複仇的時刻來臨後,卻依舊讓一顆屬於人類的心繼續在胸膛跳動,多麼可笑,多麼可憐,多麼愚蠢。

冬天結束了。無論阿爾伯特究竟出於什麼樣的心理,在這一次堪稱自白般的撒謊遊戲結束後,他讓家人們活到了1904年。期間沒有任何人為他私藏艾達的照片而提出異議,比起說他們相安無事地度過了人生中的最後幾年,不如說一切的一切,都被鏽湖的意誌指引著走向那個最終的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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