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 グルグル(2 / 2)

鬆田陣平切一聲,就知道是這樣。此人不告而彆放鴿子也不是一次兩次,除了煩還是煩。按他通常的經驗來看,不告而彆之後接的一般是忽然出現並厚著臉皮跑來裝作無事發生。他仿佛不甚在意地隨口問:“什麼時候回?我好有個準備,連門帶窗的全鎖死。”

但沉默來的不合時宜,也突如其來。鬆田陣平猛地抬頭,眯起眼睛,神態明晃晃地是希望對方給他個適宜的解釋。萩原研二低著頭,雖然任由劉海垂下看不清眼睛,但他分明是心虛了。竟然說得出那樣的話;萩原研二答非所問,說人到了二十多歲也依然年輕,未來的日子光明又燦爛,來日方長,所以不計較這麼一點點分彆。鬆田陣平連氣都不想歎了,他都要沒氣了:二十多歲,二十九歲也是二十多歲!放在我身上可就是十二年!他怒不可遏,但同時卻保有了驚人的冷靜。仿佛冥冥之中有神明投來一瞥,讓這個十來歲的孩子忽然吐出精彩的詰問:“不計較?你又憑什麼說來日方長?會不會隨意浪費的現在會變成往後追都追不上的曾經?”

這話直到出口後他才覺出不尋常,簡直不是自己說的一樣;像是有個更年長又更怨恨的靈魂忽然欺身而上,借屍還魂;更決絕,也更痛苦。什麼無可挽回的分彆在未來發生,並且不是生離是死彆。人死後是百種不甘,活著時也是萬般遺憾。

這分熟悉也讓萩原研二一驚,簡直恍惚起來,仿佛看見了那天雪地裡對他高抬貴手後從容不迫啃酸橘子的鬆田陣平——不,比那個還要靠後。應該是這樣的才對,你應該和我一樣歲數,一樣見識才對。但是偏偏又無處去找,被時間拉開是殘忍的玩笑。這個人,你總覺得哪裡不對:你推推杯子,扶了扶椅子;但問題當然並不出在周遭環境的擺設上……“或許是這樣的。”他後退幾步,靠在牆上,“我居然在思念你。哪怕你就在我對麵,但我仍舊在思念你。”思念。分明是好聽的話。但當對方就站在這裡時,聽著多像是離心的預言。也就是鬆田陣平不愛看劇,閱片量斷斷續續也僅限國內;否則聽到這裡,恐怕會衝進書房,找找有沒有寫著“縱得菀菀,菀菀類卿,亦除卻巫山非雲也”的紙。

他沒去找,更不會往地上一倒,說“終究是錯付了!”他隻是咬牙切齒地開損:“你要是常識足夠,就應當知道我的歲數變大,你的也會。你的臉上更是分明寫著:‘總可惜我隻是現在這個歲數’。可是這樣不就不能結束了嗎?目的地不斷改變,改變,變了又變……這樣永遠不會結束。”

永遠橫著十二年,永遠跨不過。何嘗不是另一條晝夜奔騰流淌不息的河?“不過沒關係——明天我們跑的更快一點,把胳膊伸得更遠一點,總有一天……”但是逆水行舟,不停的倒退。進入過去。

這樣想的人有一個就夠了。萩原研二後退的那幾步,他猜是鬆田陣平理解錯誤,以至於把這預料成又一次離彆;但說到底這真的不算什麼。在這麼個歲數的孩子看來天崩地裂的事,放遠了來看,卻不是訣彆。從前是自己心態不對,以至於自降智商跟著對方跑,最後把一切都災難化後果,白瞎了多活的這十幾年。

但是一這不能怪我,萩原研二想:我多出來的這十幾年沒什麼可提的,如同倉鼠跑跑輪,看似永無儘頭忙忙碌碌實則原地打轉;二則也不能怪鬆田陣平。因為他確實還年輕。年輕,所以暫且還看不出未來他們得糾葛著糾葛到世界末日。

“我又沒說你不可以跟。”他忽然說,“我沒有攔你。”就像我對繪裡香說的那樣,萩原研二想,“我甚至可以幫你報銷機票、船票……”這都是可克服的困難,就不算困難。分明事事都有得選,什麼都沒走到儘頭……卻太早的選擇結局,是不是考慮得不夠。還是你不安心?不安心啊,確實難辦……走了走了,舞不學了,找個地滑雪玩吧。

這話題跳躍實在抽風,然後鬆田陣平就跟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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