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
繪裡香對聲音悶悶的。
“為什麼,給他卻不告訴他呢?”
“因為他肯定早不在意我了吧。”繪裡香此時終於抬起頭,“無論是擔憂也好,被欺騙了的憤怒也罷……都不在意。蘇格蘭是那樣的人啦,所以你就說,是你送給他的好了。這不是我的道歉。你就當是我還他的酸奶和草莓吧。”
她說話的時候,門口汽車從柏油馬路上急馳而過,地麵變亮變暗又變亮。在電影裡,這通常為了表現主角的心神不寧,羅生門就用過這樣的手法……繪裡香覺得尷尬,於是腦子裡不受控製地亂想,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打破沉寂的是安室透的疑問。或者不能說是疑問,而是推論:“你不讓蘇格蘭知情,因為這不是對於他的道歉。”
“是。”
“那你告訴了我,我可以把它視為對我的道歉嗎?”
“啊?”這個結論猝不及防,比某些經典三段式還離奇;繪裡香一皺眉,心想熬夜果然有害身心健康;你瞅瞅給人家優秀臥底的腦子都乾成什麼德行了!類比推理是這麼用的嗎!而且我啥時候覺得對不起你了你小子真會給自己整活……我好不容易給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你小子把我的氛圍搞的一團亂。誰是比格,你是比格?你和蘇格蘭人狗情未了去吧。
安室透在此適時發出一聲笑聲。也許看懂了繪裡香的腹誹,也許隻是想起了好笑的事情,但是殺傷力實在不是一般的大。他把貝斯弦放進兜裡收好,慢條斯理地說自己會給的。但是……但是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我也不需要你的道歉。”
他說。同時披上了風衣,彰示他接下來要出門的事實,同時也使得這個人看起來更加不近人情……更加“波本”。這都是他的深色長款風衣帶來的氣勢。繪裡香當時聽到這句話簡直想跳起來把貝斯弦搶過來,然後真的舉著它開始追殺波本;她也真是這麼做的。陰暗地上前了兩步,眯起眼睛,蓄勢待發——
然後被半途攔截。
安室透忽然一指頭點到她眉心,半是無奈半是好笑:“因為我也一樣,不怪你。”他搖搖頭,像是在印證自己的話。
“我還沒到會和小女孩較勁的時間……起碼得等到一切塵埃落定,對吧。”他說,“你要知道,瑪爾戈……或者說,繪裡香。現在的組織依舊有著它的影響和威脅,遠不到我能放鬆,乃至去糾結些私人矛盾的時間。而且就算真的,一切都結束了,我也依舊不會怪你……因為我的目標和為之奮鬥的理由是,讓我的國民不必再如你一樣遭遇。”
繪裡香安靜地聽,一句話都沒有說。安靜地好像她這輩子打出生起就是個安靜內斂又容易害羞怯場,心思敏感的孩子一般;像個小小的陶偶,是俄羅斯套娃,而你降穀零幾乎已經打開了最後那個,拆無可拆……而她依舊一句話不說。
再開口,她問的是:“那黑麥呢?”
“哦他不是我的私人恩怨,他是國仇家恨。”安室透麵色如常,這是一位成熟大人所展現的特質;讓自己的所有發言都邏輯自洽。
繪裡香頓時覺得世界都很荒謬。她忽然意識到,這幫大人或許天天在心底念叨要嚴守道德規範和法律規定,但實際上真的觸碰到了邊沿又會忍不住去用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