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汀望著對麵的兩人,臉上露出啼笑皆非的表情:“你們倆這是把我當空氣嗎?”
不過現在的情況顯然是單汀也沒有想到的:並非是單奚澤對陸以朝單方麵情根深種,陸以朝對單奚澤亦是有情,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單汀愈加感到失望,甚至有微妙的挫敗感。這種感覺並不來自於無法拆散兩情相悅的兩個人,而更多是因為不隻是繼承了自己血脈的單奚澤,原來自己一手教養出來的陸以朝也會為情所困。
在單汀的眼中,會為感情所牽絆最是低級,且無可救藥。
她搖頭歎氣:“我好像沒有說過她可以走吧?”
縱使因著相思蠱的緣故她不能殺陸以朝,但不代表不能用些法子折磨對方。有的時候,生不如死才最痛苦。
單奚澤顯然也想到這一點,於是重又望向她,眼眸冰冷,同時更將陸以朝往身後擋了擋,十足的保護姿態。
“我們兩人之間的事跟她無關,你休想動她。”單奚澤盯著單汀,一字一頓。並不因單汀的氣場而有絲毫萎縮,毫不畏懼地直視她的眼睛。
單汀笑了笑:“怎麼會和她無關?”
從單汀將陸以朝帶回蒼明宮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了陸以朝無可避免地必會被卷入她的計劃之中。陸以朝早從一開始就是她設計好的一環,必定要成為單奚澤掌權蒼明宮的最後一重考驗。
在單汀的設想裡,早就預見好了陸以朝的結局。從陸以朝幼年的時候起,單汀就一遍遍告訴她,不要妄想太多,你隻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就算陸以朝能夠依憑能力爬到宮主之位,在將來也終究要讓回給單奚澤的。
但是單汀又非常清楚,陸以朝是絕對不可能就這樣乖乖死心,心甘情願當一個工具的。所以對方某一天一定會主動去了解和接近單奚澤,帶著多年來積壓在心底的忌恨與不甘:憑什麼我拚儘全力才能夠得到的東西,能被你輕輕鬆鬆就奪了去?
出於這份忌恨和與生俱來的野心,陸以朝會不斷與單奚澤作對,意圖置她於死地,但終究不敵,隻能作為敗者一敗塗地退場。也就是說倘若陸以朝當初不是假死,而是真正死於單奚澤之手,才是單汀設想之中最正確的結局。
但是人心終究是料想不準的,就像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親生女兒和養女之間竟然產生了不可言說的感情,於是事情的發展自此開始徹底脫離她的預料。
“不過你說的也對。”單汀把玩著手中的劍穗,她原本也不在意放不放陸以朝走,隻不過隨口一說,攪擾單奚澤的情緒罷了。眼前最要緊的還是她和單奚澤的對決。
咋辦啊宿主?係統已經急得團團亂轉。要是女主打不過她媽怎麼辦?
女主要是死了,那它和宿主在這個世界這麼久的努力不就白費了嗎?現在要換任務目標也已經晚了,男主都被女主給殺了,難不成再把男配拖出來扶持他上位?
係統此刻思維很是淩亂。相比於它的焦急,陸以朝隻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目光始終跟隨著
單奚澤的身影。
“我相信她。”陸以朝語調平靜無波,卻異常堅定。
係統遲疑了一下。它知道單奚澤很強,但是萬一呢?現在的陸以朝太不像她了,按照她從前的一貫作風,彆說目前看起來五五開的局麵,就算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會提前想好退路,而不是將賭注完全壓在某個人身上。
難道宿主你已經想好其他辦法了?係統想到什麼,連忙問道。
“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陸以朝應聲。還沒等係統高興起來,她又輕描淡寫地說道,“大不了我就陪小澤一起死。”
係統聞言傻眼,反應過來之後掙紮著還想再勸兩句,卻被陸以朝一句話噎了回去。
“看來你還是不了解我。”
陸以朝勾了勾嘴角。
她能夠運籌帷幄,預想好一切可能並為此而謀劃退路,也隻是代表她有能力這麼做,而不是她真的畏懼失敗。所以當她想隨心而為的時候,她絕不會糾結於任務是否能順利完成。
正如此刻,雖然她有能力阻止單奚澤和單汀的對決,但她仍然選擇相信單奚澤,將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對方手中。
一切都隻基於她想怎麼做而已。
“看開一點。”陸以朝反過來勸解係統,“最多不過就是下一個世界多努力些罷了。”
係統還是高興不起來。要是下個世界再來這麼一出怎麼辦?雖然陸以朝先前積累的獎勵能量點很多,但也經不起這麼耗吧。
陸以朝無心再關注它的想法,專注地盯著單奚澤那邊。
單奚澤與單汀二人手持長劍,相對而立。
兩個人誰都沒有先動。
不同於尋常人對招的有來有回。高手過招,往往隻在一瞬之間。隻需一招,便可定生死勝負。
雙方就這麼一直僵持。周遭一片死寂,靜得若有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聽見。
但是這個局麵不可能持續太久,因為兩人在此之前就已經不同程度上受傷,單奚澤儘管剛才已經由陸以朝處理包紮過傷口,但也仍需要時間休養,撐不住長時間高強度的精神緊繃狀態,單汀更不必說,她的傷勢沒有經過處理隻會越來越嚴重,必須在體力不支之前結束這場對決。所以客觀來說,她才是那個更急於出手的人。
此刻等的其實就是誰會先支撐不住,露出破綻。
而單汀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若是一直拖著不動手,到最後隻會對自己不利。因而她雖然表麵上依然雲淡風輕,但一雙銳利的眼眸卻始終緊盯著單奚澤的動作。
就在這時,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本該占優的單奚澤先支持不住了。
許是傷勢對她影響太大,單奚澤身形略微搖晃了一下,原本專注盯著單汀的眼睛也移開了片刻。
在這樣嚴肅的生死對決之中,哪怕隻有這一點分心也足以致命。
單汀眼眸一眯,一瞬之間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近身,劍尖一提,驀地刺向單奚澤命門。
倘若這一劍刺中,單奚
澤必死無疑。
然而剛才還一副虛弱模樣的單奚澤卻倏地閃身躲過,眼神恢複原先的冷厲。借著此刻極近的距離,她繞向單汀的側邊,伸手直點對方的死穴。
但她的攻勢也霎時被單汀抵住。
對單奚澤這一行為,單汀似乎毫不意外。
“你的破綻賣得太過拙劣了。”
單汀搖頭,毫不猶豫地再度抬劍,劍鋒指向單奚澤的心口,是鐵了心地要置對方於死地。
好在單奚澤反應極快,在她刺過來那一刻略微側身,於是這一劍並沒有刺中單奚澤的心口,而是落在側腰。
但即使是這樣,也足以宣告這場對決的結果。單奚澤臉色愈加蒼白,刺骨的疼痛沒有讓她喊出一聲,仍舊咬著牙冷冷地看著單汀。
麵對此情此景,單汀卻沒有表現出勝利者的姿態,反而在須臾之後,眉宇間流露出顯而易見的愕然。
單汀沒有動。
她能感受得到,有冰冷而尖銳的東西貼在自己脖頸,隻要稍稍用力就能劃開脆弱的皮膚。
單奚澤的劍不偏不倚,正抵在她喉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