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怕隻要自己一放手,陸以朝就會再度從她眼前消失。
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敢相信,原本用來自我慰藉和欺騙的謊言,其實並不是謊言。
原來陸以朝沒有騙她。
她的以朝,真的回來了。
——等待的無望也好,失去所愛的刻骨痛苦也罷,都於此刻儘數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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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以朝被用力抱住。她能夠感受到,懷中的女子沉
浸在巨大情緒之中。
對方沒有做出任何防備姿態,隻要陸以朝想的話,完全可以一個手刀打暈單奚澤,然後順利地離開這裡。反正單奚澤一直在因為睡得不好而使用枕檀助眠安神,就算第二天醒來,或許也隻會以為這是一場夢吧。
可陸以朝什麼也沒有做,隻是輕輕回抱住懷中的人。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
單奚澤低低地說。
她能夠適時醒來、阻止即將離去的陸以朝,自然不是巧合,也不隻是因為她本能的警覺。自從前些日子在千秋酒樓那一遭之後,她就一直對沐風有所留意。
始終無法忽略,站在那裡的某個瞬間,她感受到過陸以朝的存在。
為著那一瞬間的感覺,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再一次希望落空,也絕對要賭上一把。
於是單奚澤也就知道了,沐風刻意為一個人偽造身份,使其混入了今年選拔的新人之中。但她並沒有立刻處理這件事,也沒有打草驚蛇立刻去見沐風帶進來的那位新人,而是不動聲色等待著他們的下一步動作。
她聽著手下呈遞上來的實時情報,沐風將那個新人安排在了初瑤所管理的藥圃。對方接替了初瑤的一些事務,向棲鴻殿送來枕檀。
陸以朝在殿門之外被攔住的時候,單奚澤就在一旁隱蔽處,暗中關注著她。
儘管女子的模樣如此陌生,可單奚澤還是一眼認了出來,對方就是陸以朝。
她永不會認錯陸以朝,無論對方變成什麼樣子。
寧可相信這世界上真的有起死回生的詭譎之術,也不會懷疑是自己將另一個人錯認成了陸以朝。
原本早已一片死寂,變得麻木的心,在這一刻不可抑製地瘋狂跳動起來。
她本應該立刻上前與其相認,但是看著陸以朝一邊向兩個護衛詢問,一邊似乎在思慮著什麼,單奚澤又沉住了氣。
不急於這一時。如今陸以朝身在蒼明宮內,她完全不必擔心對方再度逃走。
當初以朝離開的時候曾經說過,要自己等她回來。
單奚澤很想知道,如今陸以朝這樣大費周折、改頭換麵回來,是為了來見自己嗎?
這一切很快就能得到答案,隻待入夜之後,陸以朝會不會來。
如果對方真的是想見自己的話,就算被阻攔在殿門之外,之後也一定會想其他法子進來。
而陸以朝果真來找她了。
“抱歉。”陸以朝輕輕拍撫著懷中人的背脊,“是我來晚了。”
這幾年陸以朝也同樣想念著單奚澤,每一刻都在等待著,能夠與單奚澤再度相見的那一天。
聽其他人說起單奚澤的每一樁事跡,沒有人會比陸以朝更清楚,背後暗藏的是對方多麼深切的痛楚。
沿著她的理想,她的野心,為了她而一步一步走上巔峰。
可即便擁有了一切,那個人也不會再回來。
在自己“死”後,單奚澤會是何等絕望和煎熬?
那是幾乎不能夠去細想的痛苦。
所以等到身上的傷剛好,陸以朝便來見單奚澤了。
即使明知道動用內力會催發蝕月的毒性,也要在今晚進入棲鴻殿,來見單奚澤一麵。
與單奚澤所經受的痛苦相比,這些都隻是不值一提的小事。
陸以朝安撫著單奚澤,直至對方終於在她懷中安心地睡去。
卻依舊緊緊地攏著她的手,不肯鬆開。
陸以朝輕笑了笑,回握住對方。
從進來伊始她就料到,自己今晚肯定得在這裡過了。
殿內的枕檀氣味極淡,並沒有真正使用過的跡象。
所以單奚澤其實一直是醒著的,就等著她過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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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陸以朝或許沒有料到,她可不隻是今晚走不了。
翌日,早早醒來的陸以朝為單奚澤掖好被角,剛想起身,卻重又被拽住手腕。
“不許走。”
“小澤乖,我先回藥圃那邊,你隨時可以來……”
陸以朝耐心解釋。
可單奚澤卻搖了搖頭。
“以朝不可以走。”
單奚澤慢條斯理,對她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笑意溫柔,可眼底卻帶著濃鬱得化不開的偏執與占有欲。
並不是在商量,而僅僅是單方麵告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