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2 / 2)

兩人宛如一對苦命鴛鴦般抱在了一起,互訴衷腸。

“小小,你不該這麼做的。你難道忘了我說過的話嗎?我不允許彆人傷害你,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

“我也不想的,可是跟你在一起真的好累,好辛苦。”

“你要記住,你這個人,包括你的身體全都屬於我!”

“阿澤……”

蘇小小蒼白的臉上久違地浮現一抹潮紅,為她平淡的麵容增添了一份詭譎的豔麗。

宿音食指按住兩邊的太陽穴。

她怕再不這麼做,自己可能會吐出來。

這麼喪儘天良的霸總,到底是誰寫出來的?!

儘管蘇小小對自己身上的疤痕做出了合理解釋,宿音仍然心存疑慮。

首先,那些疤痕集中在手臂上,觸目驚心,蘇小小自殘到這種地步,精神狀態顯然堪憂,生活中也會多多少少帶點出來,封澤作為她的枕邊人卻半點沒發現,不符合常理。

其次,根據淡化程度來看,那些疤痕有新有舊,舊疤痕至少超過了一年,淡化得快要看不見,而蘇小小和封澤在一起不過三個月,時間上有所衝突。

“然後呢……”宋臻輕輕皺了皺眉,追問。

樹蔭下,宿音坐在花壇邊緣,看著偶爾路過的行色匆匆的路人,頗有幾分愁悶。

“沒有然後了。”

沒錯,她還沒有離開醫院,而是下樓來到了住院部後麵的花壇處。

會遇見宋臻也不是偶然。

這家醫院是宋家名下的,宋臻是院內的醫療科研人員,也是一名外科醫生。

昨天聊起這個,宿音就和他約好了要在這裡見一麵。

“早上我去問過了給封澤做檢查的醫生,他的身體很健康,腦部CT也很正常,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日光透過頭頂繁密的枝葉散成斑駁的碎片,偶有一兩枚陰影落在宋臻如畫的眉眼上,為他籠上一層暗淡的灰。

“那你說,什麼情況會導致一個人失憶,又性情大變呢?”宿音托著腮,漫不經心地隨口一問。

不遠處,花壇裡的粉紫色小花開得正好,彙聚成一片,好似爛漫星空。

蝴蝶蹁躚而過,留下神秘的倩影。

宋臻凝眉苦思,眉峰皺起。

“你還真的在認真想啊?”宿音扭頭,見到他冥思苦想的模樣,禁不住嫣然一笑。

宋臻回神,眼裡映入少女如花的笑顏,嘴角不自覺跟著緩緩漾開笑紋。

()白大褂的雋秀青年眉清目秀,溫潤笑著的模樣宛如風中搖曳的百合。

宿音盯著他端詳,頭一次覺得用花來比喻一個男人,是如此恰到好處。

氣氛陡然一輕。

宋臻不知道為什麼覺得有些不自在,連忙繼續剛才的話題。

“隻是失憶的話,通過現代醫學手段是可以辦到的。至於性情大變,則可能是突遭大難,又或者是受藥物副作用的影響。”

“當然,也不排除彆的可能,國外就有一則先例,一位年過半百的老者移植了心臟之後,丟失了自己的記憶,取而代之的是心臟原主人的記憶。並且,他堅信自己就是心臟原主人。”

隨著青年的話音落下,分明是在夏天,宿音卻脊背一涼。

她皺了皺鼻子:“可是這些,我哥都沒有過。”

宋臻思忖片刻,搖了搖頭:“不一定。據說封澤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也許,這段戀情的終結對他來說就是大難。”

經過這麼一提醒,宿音立刻想起來。在裡麵,封澤的確有一個白月光,蘇小小之所以能引起他的注意,就是因為和白月光多有相似。

白月光叫什麼來著……薑荷安!

宿音在四年之前就聽到過這個名字,

當時封澤已經上大學了,她就在封澤所在大學的附屬中學讀高中。兩所學校挨得很近,隻隔了兩條街,因此即使宿音沒有特意去關注,也還是聽說了一些關於封澤的緋聞軼事。

比如由於他長得不賴,一入學就被捧成了那一屆的校草,就連高他一屆的美女學姐也放下了身段,對他展開了高調追求。

這位美女學姐就是薑荷安。

但還是很奇怪啊,裡,封澤和薑荷安分手,是因為薑荷安去國外深造追求夢想了。可她分明記得,薑荷安是四年前出國的。

封澤就算性情大變,早該變了,總不能還要醞釀一下,等到四年後的現在才想起來變吧?

宿音敲了敲腦袋,百思不得其解。

“適當敲打頭部可以促進血液循環,不過你的手法有些不對。”

耳畔的話讓宿音回過神來,隻見宋臻正微笑地看著她。

“那宋醫生,麻煩你啦。”宿音朝他眨了眨眼,毫不扭捏地將腦袋拱到了他手邊。

宋臻微微一愣,看著毛茸茸的腦袋情不自禁笑開,他倒沒有敲宿音的腦袋,而是給她做起了頭皮按摩。

“記住我現在按的穴位,你在家也可以自己做。”

宿音想點頭,但一動才想起自己的腦袋正被宋臻按著,隻得嘴上敷衍地動了動:“好啊。”

宋臻手法嫻熟,動作輕柔,加之夏日的和風吹拂而至,宿音恍然間都有些昏昏欲睡。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適合睡覺!

“好了好了,謝謝宋醫生~”

不過五分鐘,宿音就叫停了這場短暫的肢體接觸,衝宋臻笑得很甜。

通過剛才舒適的按摩,對方在

她心裡又上升了一個高度。

宋臻放下手,撚了撚指尖,壓下心頭的失落,抿出溫潤的笑:“不用謝,如果還有其他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

他這麼一說,宿音更覺得他這人不錯。

要是這是遊戲,宋臻一定能看到少女頭頂上不斷冒出的好感度提示——宿音對您的好感度+1,+1,+1。

不過,宋臻現在是這麼說,等他後麵進化成裡的深情男配,愛上蘇小小之後,那就不一定了。

想到這裡,宿音唇角抿成一條直線,剛才還雀躍的心情瞬間down了下來。

“再見。”

宋臻從少女低落的聲音裡察覺到了不對勁,但沒等他想好怎麼問出口,那抹倩影已經翩然遠去了。

白大褂的年輕男人站在原地踟躇一番,追了上去。

“音音!”

宿音走出半截,聽到自己的名字,又轉回了頭。

卻見宋臻疾步跑過來,在她麵前停下。

“我、我……前麵說的,需要幫忙就來找我,對你永遠有效。”

宿音心尖泛癢,有什麼東西呼之欲出。

她翹了翹嘴角:“你專門跑過來,就是為了跟我說這個?”

宋臻眼睫微顫,緩緩點了點頭。

他原本不是想說這個,而是想問問少女為什麼突然不高興了,但話到嘴邊,自然而然就變成了這個。

青年分明一如既往地從容淡定,但宿音卻愣是從對方身上看出了幾分局促。

她抿唇一笑,笑容如花般綻放,微微傾身,湊近了宋臻:“你看著我。”

如清泉撞石的悅耳嗓音攜著夏日和風飄進宋臻的耳裡,他神情一頓,不由自主地看了過去。

“好,你現在是不是看到了一個超級無敵大美女?”

少女漆黑澄澈的鳳眸裡盛滿飛揚的狡黠。

俏皮的話語像是蘊含著某種魔力,猶如受到催眠一般,宋臻萬分誠懇地點了點頭。

“那你繼續好好看,記住我的模樣。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麼,也不能忘卻。”

少女的神情變得鄭重。

宋臻雅致如山水畫的眉眼舒展開,視線牢牢鎖定在對方身上,一刻沒移開。

少女所言即是他之所想。

“嘣!”

一道響指,喚回宋臻的神智。

緊跟著,他感覺頭發往下壓了壓,明豔的少女撫摸著他的發頂,就像在逗弄什麼小狗。

宋臻為自己不著邊際的聯想微怔,卻未感覺到冒犯,反倒悄無聲息地紅了耳根。

“好了,今天就這樣吧。再見~”

宿音說完,就收回手,退了兩步。

宋臻望著她撤回的手,略感失落,卻還是點了點頭,就像聽話的小狗一樣,轉過了身。

沒走兩步,卻聽到身後少女的提醒:“對了,今天可不要再撞到茶幾了。”

宋臻腳下一軟,差點跌倒。

很明顯,少女是在調笑初見那天的場景。

已經痊愈的撞擊處似乎又傳來隱隱的疼痛,宋臻不敢再繼續回想下去,飛也似的逃走了。

唯有樹梢上驚起的飛鳥見證了身後少女的笑顏。

*

宿音從醫院回家之後,立即聯係了一家民事調查事務所。

這是她國外留學時認識的學長開設的,表麵上叫調查事務所,但其實相當於偵探工作室。

私家偵探在國內處於灰色地帶,沒有明令禁止,也沒有合法確立。

不過宿音拜托事務所的事情也並不出格,隻是大概收集一下蘇小小的基本信息。

她總感覺這個裡的女主角並不如表麵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當然,答應封澤的胡蘿卜盛宴,宿音也沒有忘記。

一連三天,頓頓都是不重樣的胡蘿卜。在這樣巨大的衝擊之下,封澤終於再也承受不住,在第三天的下午,放下碗筷:“我要出院。”

他本身就沒什麼大事,隻是因為暈倒得太突然,院方出於慎重考慮才讓他住院觀察一段時間。現在什麼都沒觀察出來,自然不會強留。

封澤如願以償出了院,卻沒有回到他和蘇小小的住處,而是應封母的強製要求,搬回了封家。

然後……開始了相親。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蘇小小的刺激,從前信奉放養主義的封母開始操心封澤的未來,主要表現在開始替他張羅相親。

宿音看在眼裡,忍不住發笑,幸災樂禍中夾雜著一星半點的同情。

這樣的日子過得飛快,幾天之後,宿音受到了事務所傳過來的資料。

上麵記錄了蘇小小從小到大的經曆,包括哪一年在哪所學校就讀,總體來看,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值得稱道的地方。

“咦。”直到看到最後一頁,在蘇小小母親的出生地那一欄,宿音發現了一個熟悉的地名。

——南水鎮。

宿音翻出和江桓的聊天對話框,往上滑動,果然看到江桓提起,他就在這個位置。

其間還夾雜著他的誇誇其談。

【據說南水鎮是極陰之地,每一片峽穀都有一個神秘的傳說,很適合來探險!】

【這裡還是巫術的起源地,到處都能看到巫族文化的代表物。】

【雖然霧氣大了點,平時也不怎麼見得到太陽,但空氣真的很清新,好宜居。】

【又有一塊墓地在南水鎮出土了,怎麼樣?我就說這裡是風水寶地吧![驕傲挺胸.jpg]】

之前看到這些消息,宿音隻是有些意想不到。

在飛機上遇到江桓的時候她還以為他會比較沉默寡言,沒想到隔著網線竟然這麼健談。

現在看來,就多了幾分彆樣的意味。

江桓是南水鎮旅遊宣傳大使嗎?各種溢美之詞連屏幕都快要裝不下了。

退出界麵,在網上搜了一下“南水鎮”三個字,跳出來的信息和江

桓說的大差不差(),甚至有些地方還沒江桓說的詳細。

點了點嫣紅的下唇?(),宿音若有所思。

既然決定了要插手封澤和蘇小小的事情,就不能拘泥於小範圍,得從多個渠道打探消息。

好在,機會很快就來了。

*

對於封母無形中的催婚,封澤能避則避,力求把所有空隙都填得滿滿當當。

這天,他一如既往拿出了借口。

“我和幾個朋友約好要在豪庭會所聚一聚,實在沒時間。”

“啪”地一聲!

封母拍著桌子,氣勢淩厲:“你前天也是這麼說的,今天必須去!”

封澤無奈地撫了撫額,據理力爭。

宿音在一邊看著這一幕津津有味,但一扭頭的功夫,戰火就不知怎麼燒到了她身上。

“你不去相親也行,把音音帶上,讓她也去見見你的朋友。”

封母的話擲地有聲。

封澤略一思索,就應了下來。

封母轉頭看向宿音:“音音,你才回國沒多久,還不認識什麼人。整天悶在家裡可不行,正好讓你哥帶你拓展拓展交際圈。”

說話間,封母朝她眨了眨眼。

宿音接收到暗示,跟著眨了眨眼。心下會意,這是讓她跟著去看看,封澤到底是不是真的和朋友待在一起。

這段時間,幾人都默契地沒有提起過蘇小小。

封母更是當沒有這個人。從她招呼封澤相親就能看出來,她壓根就沒承認過蘇小小。

恐怕讓宿音跟著,也有嚴防封澤和蘇小小再來往的意思。

第二天就是聚會的日期,宿音拒絕了封澤下班之後回家接自己的提議,獨自一人提前去了豪庭會所。

畢竟她還想著從封澤的朋友那裡打聽點有用的東西,當著當事人的麵算怎麼回事呢?

*

豪庭會所,某個包廂內。

一群年輕的男女或坐或躺,吃著水果喝著飲料,高聲談笑。

“哎?聽澤哥說,他這次要把那個妹妹也一起帶過來,你們就不好奇?”

染了一頭綠毛,戴著黑色耳釘的年輕男人往嘴裡扔了一顆葡萄,含糊不清地開口。

“好奇什麼?等會兒看到不就知道是個什麼人了。”一邊燙著大波浪卷發的女人翻了個白眼,似是無語。

“嘿嘿!管他呢,反正隻要不是又來一個蘇小小就行。”又有一人搭腔。

“彆!彆提她,聽到這個名字我就覺得晦氣!上次我不就是替澤哥拍了拍後背蹭上的灰嗎?結果她看我的眼神跟看那些不要臉的小三一樣,老子可是男的!”

“彆說,蘇小小真挺邪門!每次碰到她準沒好事。上次她把我車刮了,我尋思著好歹是澤哥的女朋友不是,就沒讓她賠。你們猜後麵怎麼著?她竟然跟澤哥說我撞了她還肇事逃逸!媽的,這女人真狠啊!謊話張口就來。”

“嗯……你們這麼一說,我想起來

(),她好像也針對過我。那天我在廁所門口遇到她剛想跟她打個招呼,她就莫名其妙倒下了。好巧不巧,澤哥就在後麵看著。要不是我解釋得快,指不定怎麼樣哩!()”

上次誰說的,蘇小小是澤哥照著薑荷安找的?就離譜!薑荷安至少是個正常人吧,蘇小小已經脫離了正常人的範疇了。?()”

“尼瑪,死不死?彆拿蘇小小和荷安姐相提並論行不。兩個人除了長得像,其他地方一點也不沾邊OK?”

“要我說,長得也不像。不知道澤哥到底怎麼想的,居然還玩替身這一套,沒品又不道德。”

“行了,彆說了。大家都相處這麼多年了,澤哥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又不是不清楚。他平時不也挺正常的?隻是遇到蘇小小有點拎不清而已,都體諒包容一下。”

說話的正是一頭綠毛的年輕男人。

他話音剛落,包廂門突然響了。

熱鬨的場麵霎時一靜。

間隔兩秒,敲門聲又一次響起。

眾人這才確定,真有人在外麵。

“你們誰又點了東西?”

綠毛男人問出口,其餘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搖了搖頭。

“沒啊,不是一開始就點了這麼多嗎?夠夠的了。”

那會是誰?澤哥也不會敲門啊,直接就進來了,

綠毛男人撓了撓頭發,還沒想明白,離門口最近的那人就徑直走到門邊,打開了門。

隨後,就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了。

“你愣在那兒乾什麼呢,六子!”綠毛男人看不過眼,手一揚,扔了個橘子過去。

他控製了力道,不輕不重。按理說被砸中的人怎麼也該回神了。

但六子仍然站在門邊,跟丟了魂似的,嘴裡喃喃念道:“媽呀,撞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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