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雖是動聽,卻是帶著微微的喘息,似是焦急、又似是跑得快了呼吸不穩。
“阿誠。”黎錦轉頭看過去,道,“不要著急。不要跑。急也沒用。我看你兩手空空,差你買的蠟燭和碗碟呢?”
“我在集市上就聽了些流言蜚語,急得連忙跑了過來。那些物件自然是沒有買了!”就在黎錦說話時的間隙,少年已快步疾走到了她麵前,很急切地望著她,“將軍!到底怎麼了?!”
這少年年紀不過十六七歲,穿著一身泥土色的布衣,腳上也隻是一雙厚實布鞋。
他的服飾雖然樸素尋常,但容貌卻極為清秀。
隻看五官的話,少年幾乎稱得上是明眸皓齒、眉目如畫。唯臉上微帶些古銅色,但他抬手間露出的小臂顏色,卻依然白皙乾淨。
“我已經不是將軍了。”黎錦搖搖頭說道,“阿誠,我要回老家了,日後怕是也不能回來了。你今後有何打算?”
阿誠聽了黎錦的話,仿佛有些慍怒、卻又忍了下來。
他麵帶傷感道:“我隻想追尋將軍左右。寧願為奴為婢。”
黎錦道:“這是什麼話?我已是白身庶人,並無官職,富貴前程更是一無所有。你跟著我算什麼呢?”
阿誠聽得呼吸急促起來,道:“將軍若不要我跟隨,我便一頭撞死在你麵前,才能絕了這念想!”
“你這又是何苦……”黎錦抿嘴苦笑了一番,“罷了罷了。咱們日後同是庶民,相依為命就是了。你去把行裝收拾一下,咱們現在就出發吧。”
阿誠聽了黎錦的話,就進了自己的屋子。他的東西比黎錦還少得多,很快就收拾好了。
阿誠收拾物件的時候,黎錦就去牽了兩人的馬。
黎錦剛將兩人的馬牽了過來,阿誠就從屋子裡出來,道:“我去雇車。”
黎錦點點頭,道:“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等你。”
兩人都有坐騎,就雇了最小最便宜的那種馬車。
路上,黎錦心急,問車夫能不能連夜兼程,車夫道:“我倒是沒事,但馬不休息怕是要受傷。真要日夜兼程倒也可以,但就不是說好的價錢了。”
車夫開口說了一個價錢,黎錦聽了心疼,也就放棄了夜間趕路。
這樣走了兩三日,才回到了京城。
黎錦已經五年未曾回京,原本就近鄉情怯。
再加上沒有衣錦還鄉,反而失官落職,自己心裡也覺得不好意思。
出發的時候分明歸心似箭,真到了京城卻是灰頭土臉,連回家都覺得發愁。
阿誠見黎錦優柔寡斷,問道:“將軍這是怎麼了?為何猶豫不決?”
黎錦道:“我丟官罷職地回來,恐怕被人恥笑。又怕家人擔憂,正不知該對他們說什麼好,所以猶豫不決。”
阿誠道:“將軍如此穎悟絕倫,將軍的家人自然也是通情達理的。不必多慮,徑直回家就是了。”
黎錦苦笑道:“我若是穎悟絕倫,又焉能丟官罷職?但阿誠你說的也對,是我多慮了。”
於是黎錦就收起了優柔寡斷的心,鼓起勇氣準備回家實話實說。
黎錦已經離京五年,難免有些失路迷途,竟想不起來自己家在何處。
向路人打聽黎氏將軍府時,不是說不知道,便是支支吾吾地不願說。
黎錦心中奇怪,難不成聖上不是隻罷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