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的事得以解決,太夫人的病也好了。眾人便商量著去廟裡上香祈福。
選了個吉日,賈家東西兩府的主子們便穿戴整齊,騎馬坐車的往白雲寺去了。
雖然太夫人已經交代下去,切切不可張揚行事。但怎麼說也是侯府主子們全體出行,再低調也不可能低到什麼地方去。十幾輛黑漆楠木平頂大車,男人們騎著高頭大馬,另又跟著一隊小廝婆子們,一行人走在街上,仍然十分的引人注目。
“老哥,那是哪戶人家啊,瞧人家那陣仗,可得是個大財主吧!”一個從外地剛進京的男人瞪著眼瞧著賈府出行的隊伍,誇張的長大了嘴,手裡端著一碗冒著熱氣的餛飩問正在下麵條的麵攤攤主。
“切!你這老弟說話真有意思。這哪裡是財主,財主出門能有這麼大排場?”四十幾歲的攤主一把將麵條扔進鍋裡,咧了嘴笑起來。“那是崇寧侯府上的人,比財主不知高了多少倍呢!”
原來是侯爺啊!
那發問的男人口中含著的半個餛飩一下掉回了碗裡,濺到手背上幾滴熱湯。他伸出舌頭舔兩下手背,抬頭又朝那隊伍裡看了一眼,正瞅見一個穿著湖藍色窄袖短衫的白淨丫頭。乖乖,這閨女可比村裡財主家的小姐還要好看呢!看她不是坐車,而是跟著車在地上走,想必是人家侯府的丫鬟吧。真不得了,連個丫鬟都長的這麼俊。他縮縮脖子,不敢再看,轉過身去專心吃他的餛飩。
迎春坐在車裡,旁邊坐著李紈和探春,。說實話,最近她們姑嫂兩個可真是受累了。成天貼身伺候王夫人,可不是一件輕鬆的活。這會兒王夫人的病倒是好了。可這兩個人卻像是累病了似的。探春的一張圓臉已經瘦成了瓜子臉,新做的衣裳也顯得有些鬆垮。李紈本來就瘦,倒是看不出什麼,可眼睛下麵透出的青色痕跡證明她也是長時間沒有休息好了。
因為涉及到長輩,又是隔房的,迎春也隻好裝糊塗。她笑著和李紈聊天:“我看如今嬸娘也好了,嫂子也不用不眠不休的在榻前照顧了。若是嫂子想吃什麼就告訴我,我讓秋娘做了給嫂子送去。”
雖然迎春還管著大廚房。可到底是公中的財物飲食。一應都是有限的。既然是要給李紈開小灶,還是讓秋娘做的好。
“勞煩二妹妹惦記了,妹妹如今每日晚上添的那盅湯水就極好。不光我喝著好,連你哥哥也說不錯呢!”李紈笑起來,擦了脂粉也遮不住一臉的疲色。“倒是三妹妹,前幾日就說想吃拔絲芋頭。可那會兒母親正病著,也不好去大廚房要。”
迎春聽了朝探春看去,見探春露出一抹不好意思的表情。不由得笑起來:“三妹妹也真是的,也不是什麼特彆的東西,派個丫頭去和常媽媽說一聲不就完了。想必嬸娘也不會說什麼的。”
“我一時嘴饞,想吃那軟軟甜甜的東西。”探春笑起來,“母親病好之後,紫陌本來說是去大廚房要的,結果我又嫌那東西甜膩。不願吃了。”
迎春點點頭笑道:“正是呢!有時候就是這樣,明明昨天想吃的不得了,今天卻又覺得倒胃口了!”
姑嫂三人嘻嘻哈哈的聊著天,很快就到了白雲寺。
早有知客僧站在寺門處等候了,見了賈府的車馬來到,忙走過來行禮。跟車的丫鬟婆子服侍了女眷們下車,分男女隨著知客僧進了專供上香的信士休息的院子。
知客僧將太夫人等人引進了客房,待眾人分長幼落座後,一個**歲的小沙彌拎了一大壺熱水過來放下。那知客僧笑道:“知道眾位夫人奶奶們都習慣用自家的東西,所以隻拿了熱水過來。”
太夫人笑道:“有勞了,不知何時可以到正殿上香?”
賈家雖然是侯府,可也還沒有資格讓白雲寺這樣的大寺院清場,隻讓他們一家祈福的。如今這寺裡還有好些百姓在的。
那知客僧笑道:“貴府老太君今日特來上香祈福,我等早已告知了住持大師。請眾位稍坐一陣,待貧僧前去將大殿清出來,轉頭陪老太君前去上香就是。”說罷就告辭出去了。
琥珀帶著幾個丫鬟拿出自己帶著的茶具,用小沙彌拿來的滾水沏了茶奉上去,笑道:“太夫人,夫人姑娘們講究些,到底不像咱們府上方便。”
探春接過茶杯,笑著問坐在身邊的寶釵:“寶姐姐今天想要求什麼?聽說這白雲寺的簽很靈呢!”
這倒是寶釵頭一回聽說,聞言眼睛一亮道:“是嗎,那可要求一支了。”
李紈大概是想起了出嫁前在寺中求的那支喜事有阻的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迎春見她拿著茶杯發愣,湊近輕聲道:“大嫂子是不是累了?要不要找個沒人的房間休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