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也很頭痛,元春升了貴人,還沒等她高興幾天,就發現銀子比以前花的多了。大房也可恨,送了三千兩銀子過來,就把自己撇清了。雖說現在這錢倒也夠用,可她還有一個寶玉呢,多少也要給他留些錢吧。王夫人送走崔太監,靠在貴妃榻上半閉著眼睛養神。月容走進來將手中的茶放在炕桌上,拿了美人捶過去給王夫人捶腿。
給鳳哥兒說親的事,也不知大房考慮的怎麼樣了,好看的:。實在不行,就等珠兒媳婦進門,想法兒讓她去攬個差事。好歹從府裡弄些錢出來。要不然元兒要是再升分位,這手裡的錢可就不大夠用了。
迎春並不知道長輩們的心思,她每天跟著秋娘學做點心,日子過得開心不已。府中上下,連那些在主子麵前得臉的大丫鬟和媽媽們,幾乎都嘗過了她的手藝。迎春還特意送了些給自己的小姐妹們,惹得她們也在家纏著廚娘學廚活,時間就在幾個人每天互相送點心中過去。
到了重陽的時候,婉婷郡主在家中辦賞菊茶會,發了帖子給迎春姐妹幾個。迎春卻因為著了風有些發熱,留在家中養病。而惜春本來就是個性子內向,不喜歡與人交往的,見迎春不去,她也懶得出門。隻有探春興致勃勃的帶著丫鬟去了,卻是乘興而去,掃興而歸。杏兒跑到蘭院去打聽了一番,回來告訴迎春,原來探春在婉婷郡主府上受了氣。魏國公家有一位嫡出的小姐,嘲笑探春庶出的身份,給了她很大的難堪。
迎春聽了有些無奈,這個本就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當事人越在意,就會更加讓那些喜歡逢高踩低的人小看了去。以探春那樣傲氣的性子,能在茶會上一直呆到回家的時辰恐怕已經是極限了。況且,魏國公和忠順王府有親,他家的小姐好像是宮裡那位靜嬪的表妹,聽說過兩年也是準備進宮的。這樣的人,以後也不會有什麼交集,她自會去登她的高枝,你還是過你的日子,根本用不著生氣。
探春在房中悶了兩日才出來上課,迎春也裝作從沒聽說過一樣,和她說笑玩耍。隻是卻覺得探春比以前更加的要強好勝了。
平靜的日子沒過多久,就在府裡熱火朝天的準備過年的時候,揚州來信了。賈敏到底沒挨過去,在入冬沒多久就過世了。
楚夫人拿著信半天沒緩過來,直到送信回來的福慶輕聲喚了兩聲,才醒過來。
“這是怎麼回事?”楚夫人的聲音有些哽咽。“不是說已經能下地了嗎?怎麼突然就。。。”
福慶低下頭,連日的趕路讓他看上去沒什麼精神。剛回了府裡,臉都還沒來得洗一把,就先跑過來送信了。他回想著揚州的情形,斟酌著答道:“出了夏天,姑奶奶確實好了一段時間。表姑娘還陪著姑奶奶去寺裡還了願的。大夫看了也說是好的跡象,好些重藥也停了,單用補藥養著。誰知一入冬又躺下了,請了大夫看,卻說怕是熬不過這個冬天。姑爺急的也病了一場,表小姐身子弱,卻也硬挺著照看了一陣子,咱們這些下人看了都覺得心裡不舒坦。拖了沒有一個月,姑奶奶就去了,邱嫂子留下幫著操持,怕彆人說的不清楚,就派了小的回來報信。”
楚夫人聽著心裡堵得難受,拿起手往胸口拍了兩下。站在一邊的陳媽媽趕忙上前安撫道:“夫人千萬彆著急,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著急也沒用。”
楚夫人深吸了一口氣,朝福慶道:“姑爺和表小姐現在如何?”
“小的離開的時候,姑爺還病著,聽大夫說也急不得,隻是靜養罷了。表小姐身子本來就柔弱,勉強撐到姑奶奶過世,也倒下了。現在府裡全仗著一位姨奶奶操持。隻是有好些來往的客人,姨奶奶實在也不方便出麵招待。有時便隻好表小姐強撐著見見,可表小姐的身子又病著,我們做下人的看了也不忍。”
福慶說的很含蓄,但楚夫人心裡都明白了。如今那府裡大概已經亂成一團了。就算那個姨娘有些管家的本事,可是林家是官宦人家,來往的賓客都是有品階的夫人奶奶們。單憑她一個姨娘的身份,是不可能出麵招待的。就算人家不介意,說出去也不好聽。侄女一個小孩子,身子又不好,再這樣折騰下去,可是不得了。
楚夫人拿了帕子擦擦眼睛,朝福慶道:“你也辛苦了,下去歇著吧。”待福慶走了,楚夫人朝陳媽媽道:“這事拖不得,林家雖是個大族,能出麵幫著料理的人卻不多。說不得還得咱們府裡派人過去,你先去準備一下,我這就去見太夫人。”
陳媽媽點頭應下,忙忙的下去了。楚夫人吩咐如意打水洗臉,簡單收拾了一下,便拿著信往梅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