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隻是和杜知臨碰頭的地方在賣酥瓊葉的點心鋪子對麵罷了。
崔醑想起她愛叫女使熬甜湯、冷泡水喝,那女使竟也縱著她,半分不曉得替主人家溫養腸胃的道理,見杜知臨隨口介紹了那是毫州城裡的一道名點心,崔醑想著,買些回去叫她過過嘴癮,彆再亂碰生冷之物也是好的。
於是他等著杜知臨他們走了,自個兒排隊半晌才買到。
崔醑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下意識避開杜知臨他們去買點心,也不知道在看見小娘子那雙亮晶晶的眼睛時,心跳為何有些失衡。
他避開了視線,不去看那雙比宮中寶庫珍藏的明珠還要明亮動人的眼睛。
“快吃吧。”
他又未做虧心事,為何會像她故意裝相一樣,心裡泛起咚咚的鼓聲來,動靜之大鬨得他有些不舒服。
或許等回了東宮,得傳太醫給他瞧瞧。
崔醑下了決定,見冷煙桃吃得開心,下意識給她倒了半杯茶,朝著她的方向推了推。
得到小娘子一個燦爛的笑容作為回報後,在崔醑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他的唇角也往上輕輕翹了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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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煙桃又在毫州停留了兩三日,與洪老師傅敲定了合作的事兒,簽了契約,又叫郭叔親自盯著送了一批桃子上溪山,得知第一批桃子酒要一月之後才能釀成,冷煙桃也不著急,一年之內要將戌山桃園的收益翻三番,除了這酒,她還得再想個門道出來。
阿耶總說煙桃皮薄味甜,是優勢,亦是劣勢,這樣的軟桃不好運往外地售賣,勉強運到臨近的毫州和漵州,但在生意版圖日益紅火豐富起來的阿耶眼裡,這點兒賣桃的收入不過微末。
冷煙桃及時收斂起有些低落的心緒,現在賺錢要緊,才沒空去想那些傷春悲秋的事兒呢!
不知毫州這邊的女郎們在香粉胭脂上又有什麼偏好?
冷煙桃的行動力向來很強,她拍了拍正坐在榻另一邊的崔醑:“郎君,我們出去逛逛吧。”
崔醑一側頭,就看見小娘子亮晶晶的眼睛。
先前徐培山一聲不吭低調前往溪山,明麵上是和老友敘舊,但他們安插在鐵礦的探子發現了周邊多了幾雙眼睛,崔醑便知道,徐培山早已察覺到沛陵吳氏的異常,這回過來,怕是也存了重操舊業的心思。
這位前諫議大夫,可是以言辭犀利、辯口利舌聞名朝堂的。
隋遠旭野心勃勃,盤踞江、毫、漵三州多年,江南富庶之地滋養了他的野心和胃口,若要將對此間百姓的影響壓製最小,不叫人心惶惶,少不得要從華南道調兵,再防著與隋遠旭治下三州官員中交好的其他官員有借兵造反的可能。
就在冷煙桃忙著運桃釀酒的這兩天,毫州小小地動蕩了一番,兩大氏族的矛盾已經擺在了明麵上。
一招‘二桃殺三士’,已經讓毫州內亂,但要叫隋遠旭擁兵造反,還缺了幾分火候。
不知東宮無主的消息能否誘得老蛇出洞。
崔醑垂眉思索間,冷煙桃沒得到回複,有些不滿地撥了撥他用來束發的青玉簪:“你不想去?”
女郎的指甲輕敲玉簪,有一種珠玉墜盤的清脆鳴聲。
崔醑抬眼看她,忽而問道:“你的桃子酒,要多久才能釀成?”
有些意外於他突然問起這個,但冷煙桃還是告訴他:“要一個月呢。”
崔醑嗯了一聲,這下做事兒不利落也不行了,若是因為事亂擾了她的生意,隻怕小娘子要氣得哭。
冷煙桃隻當他想和她共飲,又麵皮薄,不好意思直接提出來,一雙杏兒眼悄然彎了起來,笑眯眯道:“郎君今日陪我出去,待到酒成,我便和郎君共飲第一壇酒。”
崔醑心頭輕嗤,他又不是酒鬼。
想起一些陳年往事,崔醑聲音沉了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