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思睿心中微刺,目光迅速移開,吩咐藏弓道:“你們先審,問不出的話,把常祿叫來。”
藏弓露出驚訝之色,隨即恭敬應下。
瑟瑟心中也是微驚:常祿這個人她知道,原本是臨安府中一小吏,卻因得罪了人存身不得,因緣際會投靠了蕭思睿。常祿最擅長的便是刑訊逼供。蕭思睿即位後,常祿不知為他審過多少大案,雖非科舉出身,卻也因功累遷到了大理寺卿之位。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重視,特意叫常祿來審趙安禮。
燕家正需要有這麼個人,抽絲剝繭,撬開趙安禮的嘴巴,也好抓住幕後之人的馬腳。
她承了他的好意,感激地道:“多謝您費心。”
蕭思睿神色淡漠:“舉手之勞,不必謝。”
他似乎總是這樣,明明做了許多事,卻從來不居功。瑟瑟忽地意識到,重活一世,她欠他的竟是越來越多,卻無以為報。
她的心中驀地湧起愧疚不安之感:他沒有因前世仇怨遷怒這一世的她,把她視作晚輩,竭力幫忙,可她實在受之有愧。畢竟她得到的這一切,全是建立在她對他隱瞞的基礎上。
前世恩怨難分,可這一世,他對她很好,她實在有些對不起他。
她張了張口,“您如果……”剩下的話卻再也說不出口。她能說什麼?她終究是自私的,再愧疚,也沒法把事實說出口,她承擔不起萬一的後果。
她能做的,唯有相處的時候,儘己所能地待他好一點。既然他願意把她視作晚輩,她就恪守晚輩的職責,好好孝敬他,回報他,希望他這一世能過得開心順利些。
蕭思睿遲遲沒有等到她的下文,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動聲色地道:“準備一下,跟我出發。”
瑟瑟心情激蕩,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蕭思睿提醒她:“既然說了是喬太夫人要見你,總要過去露一露麵。”
瑟瑟這才想起他把她叫出來時的借口,乖乖應下。
安排了人送燕晴晴回去後,兩人依舊上了蕭思睿的馬車,同車而行。一上車,蕭思睿就如上次一樣闔眸養神,似乎沒有多搭理她的意思。
他似乎不大開心的模樣?
瑟瑟想了想,輕輕喚道:“睿舅舅……”
他並不睜眸,隨口應道:“嗯?”
瑟瑟道:“今天是端午節。”
他又“嗯”了聲。
她問:“您不過節嗎?”
他不以為意地道:“我隻有一個人,何必麻煩?”
瑟瑟望著他平靜的表情,不知怎的,心裡忽地有些難過,她忽然想起:他似乎從不過節,也並不在意任何節日,是因為他一直隻有一個人嗎?
他等著她的下文,卻沒有再聽到她的聲音,隻聽到窸窸窣窣之聲不絕,隨即有清淺而溫暖的香氣靠近他。感官因為閉著眼睛無限放大,似乎有什麼柔軟溫暖之物輕輕觸到他的手腕,帶來微妙的若有若無的癢意。
他驚愕睜眼,就見她不知何時半蹲在了他麵前,低著頭,神情專注,將一根五色絲線輕輕係在他腕上。纖細的手指偶爾觸碰到他,她便會小心翼翼地收起。
“你這是?”他不解。
她抬起頭,輕顫的長睫下,杏眼明亮含笑,露出自己腕上一模一樣的五色絲線:“今天過節,好歹戴上這個應應景。我準備了好多呢,送您一條。”
五彩斑斕的絲線襯得皓腕如玉,晃人眼目,蕭思睿不敢多看,強行將視線拉回了自己腕上的五色絲線:“準備了好多?”
她點頭:“伯父和兩個哥哥那裡都有。您也是我的親人,總不能虧了您。”
他默然半晌,竟不知是該開心還是心塞,又問:“這是你親手編的?”
她“嗯”了聲:“您喜不喜歡?”
他盯著五色絲線,目光微柔,卻沒有答她。
她也不在意,笑盈盈地道:“我不管,您就算嫌醜,今天也不許摘了。”
她還是這樣的性子。他心中歎氣,卻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好。”
瑟瑟也笑了。她也是心血來潮,想著既然要把他當長輩好好孝敬,再看看他毫無過節的喜慶氣息,忽然覺得他好生可憐。人人過節,人人都有家人,隻有他,孤零零的一個人。
她忽然就想為他做點什麼,想為他灰撲撲的世界添上一點色彩。
她想了想,又對他說:“今天還得吃粽子,喝雄黃酒,掛艾草和菖蒲。”他不回答,她就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無奈地揉了揉眉心,又說了聲“好”。
瑟瑟滿意了,這才打算起身,一站卻沒能站起來,整張臉兒都皺在了一起。
蕭思睿見她神情不對:“怎麼了?”
她苦著臉:“腿麻了。”
蕭思睿:“……”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以下小天使,(づ ̄3 ̄)づ╭
林亦槿今天也是世最可扔了1個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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