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1 / 2)

嬌嬌(重生) 紀開懷 8422 字 2024-04-04

瑟瑟走出顯陽殿的時候還在發怔。蕭皇後這次召她覲見, 原本說了要留膳的。瑟瑟知道,所謂的留膳, 也如上一世一樣, 是皇家對她們幾個的觀察和相看。她都已經打算好了, 該怎麼不露痕跡地“表現”, 讓蕭皇後和陳括對她失望。

結果內侍進來傳話,蕭皇後嗔了一句,就說有人在等她, 吩咐先前在宮門接她的小內侍依舊送她出宮。

那個人是誰,瑟瑟心知肚明。蕭思睿在族中行九,蕭皇後與他一起長大, 感情深厚, 素來稱呼這個族弟為“九郎”。

可無緣無故的,蕭思睿把她提早弄出去是想做什麼?

瑟瑟百思不得其解。可能夠不必在宮中與這些人虛與委蛇,她自然是高興的。

軟轎行了一段路,忽然停下。瑟瑟正奇怪,就聽到外麵傳來小內侍恭敬的聲音:“見過六殿下。”隨即,有人問道:“轎子裡的是誰?”

小內侍答道:“是江西宣撫使燕大人家的女公子。”

“燕家?沒聽說過。”那人的聲音吊兒郎當的,奇道,“她進宮做什麼?”

小內侍道:“皇後娘娘召見。”

那人明白過來,拖長了調子“哦”了一聲:“我知道了, 是為了我那個好七弟。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能叫母後看中?”

瑟瑟腦門開始突突地疼。

這是撞到了六皇子陳持?這位最是混不吝。偏偏他的生母韋德妃是除了蕭皇後之外,宮中地位最高的娘娘。蕭皇後無子, 先後所出太子已亡,天成帝還留存世上的子女中,倒是他身份最為尊貴。

可惜這位對皇位毫無興趣,隻愛吃喝玩樂,眠花宿柳,紈絝成性,還立誌要娶個天下絕色為妻。韋德妃卻一心要為他娶個家世高貴的淑女。母子倆意見不合,僵持不下。鬨到現在,他的皇子妃人選還未定下,皇子府中姬妾倒先養了一大群。

這就不是個願意講規矩,循禮法的,又素來和陳括不和。知道她進宮的原因後,隻怕這一關不好過。

很快,腳步聲向軟轎走近,一柄折扇從外探入,“唰”的一聲,將轎簾挑了開來。

瑟瑟下意識地抬頭,恰和對方打了個照麵。

來人大概十七八歲的年紀,頭戴貂蟬冠,身穿圓領絳紗袍,腰間圍一條寶光閃閃的玉帶,容貌俊秀,打扮華貴。窺見瑟瑟的容貌,他愣了愣,俯下身來,“喲”了一聲:“果然是個美人兒。”

正是六皇子陳持。

隨著他俯身湊近的動作,懸掛在玉帶上的玉佩、玉劍、金獬豸碰在一起,叮當作響。

瑟瑟微微皺眉,向後避了避。

六皇子也不在意,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嘖嘖道:“母後也忒偏心了,七弟是她兒子,我就不是了?如此美人,怎麼就光想著便宜六弟了?”

瑟瑟這下不光腦門跳了,連心都在突突跳。她深吸一口氣,隻覺冥冥中仿佛自有天意。哪怕時間線已完全打亂,有些事前世發生過的還是再次發生了。

前世,她也是出宮時偶遇六皇子,不過那時她的膝蓋沒有傷,並沒有坐轎,和六皇子一行撞個正著。六皇子見到她的容貌,又知道了她是陳括皇子妃的候選人,也是說了和如今同樣的一番話,隨即便開始動手動腳。

她那會兒到底年紀小,沒經過什麼事,又羞又氣,卻拿對方毫無辦法。論身份,他是君,她是臣;論武力,他帶了好幾個服侍的內侍,她身邊卻隻有一個抱月。

萬般無奈之下,她設法引開了他的注意力,撒腿就跑。後來,慌不擇路間撞上了被皇後召見的蕭思睿……

這一次,她膝蓋有傷,被六皇子堵在了軟轎中,蕭思睿卻並沒有被蕭後召進宮,情勢比上一次更糟。

瑟瑟煩惱起來,難道真要用那不得已的一招?

另一邊,六皇子仔仔細細地打量著她,越看眼睛越亮,將折扇往前一探,就來挑她的下頜:“小娘子,怎麼不答我的話?”

瑟瑟身子被迫再往後讓,伸出一指,抵住折扇頭,須臾間已打定主意,對六皇子嫣然一笑:“六殿下。”

六皇子被她這一笑,骨頭都酥了半邊:“原來美人認得我。”

瑟瑟心道:就算我本來不知道,剛剛宮人都這麼叫你了,我又不是聾的,還會不知道?麵上卻依舊盈盈含笑:“久聞六殿下之名,今日一見,果然風儀非凡。”

六皇子大悅:“小娘子倒是有眼光。”絲毫沒有注意到,瑟瑟的目光在他身後焦急趕來的抱月麵上微一停留,以目示意。

抱月會意,悄悄從懷中掏出一物,藏於指縫間,動作極快地伸出一劃一收。

瑟瑟心中亂跳,看著毫無所覺的六皇子,麵上絲毫不露,杏眼彎彎,笑意越發動人。

六皇子看得呆了,扇子被抵住,他望著美人的纖纖玉指,不忍挪動,索性伸出另一隻手,想要摸一摸那吹彈得破的小臉。

瑟瑟卻忽然“啊”的一聲,一下子抬手擋住了臉。

六皇子被她嚇了一跳,正當奇怪,就聽身後倒吸涼氣之聲不絕。隨後,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下身涼颼颼的。

這是……他身子僵住,慢慢低下頭去,就見自己的鬆香色汗巾子不知何時斷成了兩截,整條下裳都掉了下去。

他腦中“嗡”的一下,頓時熱血上湧,手忙腳亂地提起下裳,整個人都懵在那裡。

怎麼會這樣?他在美人麵前的形象啊!

六皇子麵紅耳赤,哪還有心思調戲美人,低著頭匆匆要走,卻不防迎麵撞到一人。他心情煩躁,正要喝問是哪個不長眼的家夥,就聽到一道溫雅的聲音響起:“六哥這是怎麼了?”

他猛地抬頭看去,就見陳括帶著一個小內侍,站在他對麵,關切地看著他。他撞到的人正是在前引路的小內侍。

他的手還在提著下裳,臉頓時漲成了豬肝色。

怎麼偏偏被陳括撞到了他出醜?

要說六皇子生平最討厭的人是誰,陳括排第二,就無人敢排第一。被彆人看到猶可,被陳括看到這一幕,他簡直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鑽下去。

說起來他和陳括的恩怨由來已久。兩人年齡相近,排行緊挨,幼時倒也有過和睦相處之時,可從兩人一起讀書起,便漸行漸遠。

六皇子打小就性子跳脫,缺乏耐心,陳括卻是自幼老成,穎悟過人,兩人一同開蒙,一同入學,學得卻是天差地彆。

同樣寫字,六皇子還在努力擺脫雞爬字的陰影,陳括已經頗得幾分筋骨;同樣背書,六皇子還在和“人之初,性本善”奮戰,陳括《論語》都背完了半部;之後的詩詞歌賦、君子六藝……更是一路被對方碾壓。

六皇子日常聽到的就是韋德妃的數落:“你怎麼如此愚鈍,看看你弟弟……”天成帝也難免對更聰慧的兒子偏愛幾分。饒是他心再大,天天被人壓得死死的,也不由心裡不平衡,日積月累,怨氣不免越來越深。

更休提平時為人處世,陳括處處妥帖周到,君子之風,飽受讚譽;他卻是出了名的任性妄為,惹人詬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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