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1 / 2)

嬌嬌(重生) 紀開懷 11531 字 2024-04-04

瑟瑟想起前世的一切, 痛意控製不住地上湧:眾口鑠金,積毀銷骨,汙名殺人,甚至比真刀真槍更加殺人不見血,更加殘忍。

她氣極反笑,唇角略彎, 唇邊梨渦甜蜜,說出的話卻一點兒也不甜蜜:“夫人這是說自己還是說縣主呢?為了自己的齷齪心思推人下水,可不就是黑心爛肚腸,心狠手辣嗎?”

孔氏氣得跳了起來:“好個信口雌黃,牙尖嘴利的臭丫頭,你說縈兒推你下水, 有什麼證據?”心中卻越發看不上瑟瑟:這小丫頭說話都軟綿綿的,想學彆人逞口舌之利, 還翻不出什麼新鮮詞來。

這是仗著荷包被要回,開始抵賴了?

瑟瑟唇邊梨渦更深, 眼中卻無半分笑意:“真不巧, 我還真有證據, 夫人想不想看一看?”

孔氏斷然道:“這不可能!”

她是昨兒一早得到消息的, 心急火燎地趕到彆院,問了陳縈身邊服侍的, 才知道,陳縈那天晚上先是挨了三鞭子,等到回去打開荷包一看, 裡麵放著三顆鬆子糖,當即大叫一聲,口吐鮮血,昏了過去。

孔氏過去看她時,陳縈兀自起不來床,話也沒力氣說,看著孔氏直流淚。

十月懷胎的女兒嬌養到大,何曾吃過這種虧!孔氏當即怒火中燒,不過是個小小的宣撫使之女,居然敢這麼對朝廷敕封的縣主!

她照看了女兒一夜,聽著女兒睡夢中痛苦的呻/吟,越發憤怒。今天一早,就叫上小兒子,從彆院出發,到燕家興師問罪來了。

她原沒把燕家放在眼裡,想得簡單,帶人打上門,綁著人直接去給女兒磕頭賠罪,也用鞭子抽一頓,好出了一口惡氣。燕家卻不識相,那就休怪她狠心了。

橫豎荷包已經要了回來,當初在場的人也沒人敢和郡王府作對,她就把這案翻了,治燕家這臭丫頭一個汙蔑毆打縣主之罪,看她會不會哭著來求自己。

這會兒聽瑟瑟說還有證據,她想也不想地就反駁了。若有彆的證據,陳縈不會不說。

瑟瑟笑吟吟地看著她,並不駁她。

孔氏目光與她對上,漸漸驚疑不定:莫非她真有彆的證據?不會啊!荷包要回來了,當初在場的人自己也都敲打過,沒人會為她作證。除非她能找到當初抱樸草堂的那兩個下人。

但怎麼可能?抱樸草堂的那位是何等人也,要不是燕家這臭丫頭運氣好,連見都不可能有機會見到他。何況,以那位的脾性,怎麼會管這等女人家的閒事?

就算有萬一,她也完全可以推說是臭丫頭偷了縈兒的荷包,拿閨閣之物外流威脅縈兒,縈兒為了名聲,被逼得承認了下來,其實根本沒有推對方下水的事。

沒錯,就是這樣!當初縈兒推人下水,根本沒人看到,就算臭丫頭有所謂的證據,她們也可以咬死不認。

孔氏想著,膽氣頓壯,冷笑道:“沒做過就沒做過,我倒不信你還能編造出證據來。”

這可……真夠無恥的啊!瑟瑟目光緩緩掃過對麵,孔氏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倒是陳豐不敢對上她,移開了目光。

她問:“若我拿出證據,淮安郡王府管不管?還是會包庇縣主,欺壓民女?”

孔氏目光閃了閃。

瑟瑟笑了:“夫人不敢說嗎?看來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孔氏被她一激,頓時怒了:“若縈兒真的做了錯事,我讓她向你磕頭賠罪,送入寺廟,以贖此罪如何?”她想到受了鞭傷,趴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女兒,心中恨透了瑟瑟,又逼問一句,“若證明是你冤枉了縈兒,又當如何?”

瑟瑟道:“自然是隨你處置。”

孔氏就等著她這一句,咬牙切齒地道:“好,記得你說的話。到時我要還你十鞭,讓你為縈兒當牛做馬。”

瑟瑟笑了笑,也不廢話,回頭對周老太君和燕行等人行禮道:“祖母,伯父,蕭大人恰好在我們府上做客,請你們派一人,請他的隨從過來做個見證。”

孔氏冷笑:“在你們府上做客,自然是幫著你們的,還能來做見證?何況一個隨從能做什麼證?”

瑟瑟道:“彆人不可以,他的隨從卻可以。”

孔氏不信。

瑟瑟挑眉:“夫人就不問問是哪個蕭大人嗎?”

“哪個蕭大人?”孔氏想到了一人,又覺得絕無可能,嗤笑道,“你總不能把指揮使大人請來?”

瑟瑟道:“夫人既這麼說,那是覺得蕭大人有這個資格做見證了?”蕭思睿在朝中任職殿前司指揮,孔氏說的指揮使大人正是他。

孔氏聞言心裡一突:不會?那位從來獨來獨往,不和大臣結交,也就是皇後娘娘家資助了他,有些情分,他怎麼可能到燕家來做客?

*

蕭思睿已經將燕家除了內院都走了一圈。三進的宅子委實不大,看著也有些陳舊了,卻極有生活氣息。朝陽的空地上晾著衣物,沒有花園,卻有一個不大的菜園子,角落裡搭了個雞窩,母雞咯咯叫著,還有一隻大黃狗趴在屋簷的陰影下打盹。

倒有點像農家的模樣。

蕭思睿忽然開口問歸箭:“這樣的人家,像是二十貫都拿不出的嗎?”

蕭思睿隻有在很小的時候受過一段時間的窮。他父母亡故後,給他留下偌大的家產,卻被族人強占。可很快,由於他出眾的資質,被蕭皇後的父親看中,非但奪回了家產,更是重點栽培,精心供養。等到他入了軍中,屢立奇功,不說彆的生財之道,光是朝廷的賞賜就吃用不儘。

他實在無法想象,燕二郎也算是官家子弟,竟連區區二十貫都還不起。

二十貫,他隨便請人吃頓飯都不止這個數!居然還要瑟瑟動用自己給她的見麵禮來還。

歸箭遲疑道:“燕家公賬上應該是拿得出的,隻是幾位郎君與小娘子私下則未必拿得出這麼多了。”

蕭思睿問:“二十貫很多嗎?”

歸箭不知該怎麼答他,這錢對這位來說當然不多,可對普通人家來說,已經是夠一年的生活費用了。

他想了想,抓了一個路過的燕家仆婦問:“二十貫錢,對貴府小娘子來說是多還是少?”

那仆婦答道:“兩個小娘子一個月的月錢也才一貫,二十貫自然是多的。”

一貫錢?蕭思睿愕然,竟是……如此清苦嗎?

先前堵在心口的那塊石頭似乎又回來了,蕭思睿負手而立,沉默許久,忽地開口問道:“有什麼辦法可以給人送錢?”

他並是不想對她好,認她做外甥女也是讓自己斬斷妄念,沒有彆的意思。然而既然聽到的這一切讓他心裡不舒服,那就把讓他不舒服的源頭解決掉。橫豎銀錢對他來說不過是個數目。

歸箭呆了呆:“以您的身份,想給誰錢隻管賞賜便是。”

是嗎?蕭思睿想了下,直覺有些不妥:“送十萬貫錢,也隻管賞賜嗎?”以她從前的脾氣,會直接把銀錢扔他臉上?現在她年紀小,脾氣就算軟了些,大概也不會高興。

歸箭愣住,開始結巴起來:“十、十萬貫?”

蕭思睿遲疑:“是不是少了些?”前世,他給她一年的脂粉錢都不止這個數了。

歸箭咽了口口水,總算反應過來他要給誰送錢了,忙勸道:“這麼多,給小娘子做嫁妝都夠了,隻怕會惹來非議。”

嫁妝?她嫁給陳括的嫁妝嗎?蕭思睿倒沒想到這一層,心上驀地蒙上了一層陰霾,目光冷下。正在這時,燕行匆匆走來,向他行一禮道:“大人,不知大人光臨寒舍,有失迎迓,還請恕罪。”

*

孔氏等在座位上,心中忐忑不安。

一炷香後,腳步聲終於從外傳來。孔氏目光落到燕行陪同而來的人身上,霍地站了起來,臉色發白。

來者身材高大,容貌俊美,宛若雕刻而成的年輕麵容上,濃眉鋒利,目光懾人,縱然穿著最普通不過的灰布道袍,卻依舊掩不住透骨而出的威嚴與矜貴。

蕭思睿,竟然真的是他!絕不可能出現的人竟然真的出現在了燕家!

“蕭大人!”孔氏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嘴唇嚅嚅,氣焰全無。

蕭思睿正眼也不看孔氏一下,吩咐歸箭,“表姑娘既要你做證,你便去。”

孔氏結巴道:“表,表姑娘?”周老太君和範氏一直忙著應付孔氏,也還不知道這事,聞言也是目瞪口呆。

蕭思睿對瑟瑟揚了揚下巴,神情冷淡:“不叫人?”

瑟瑟敏銳地察覺他似乎又不高興了,心裡犯起了嘀咕。

她自知自己前世得罪他得罪得狠,今世他雖然不知實情,放過了她,料也芥蒂難消,並不敢奢求他幫忙。因此她先前一聲未提,卻沒想到他竟會主動前來,來了卻又是這樣一副臉色。

可不管如何,他肯來,她總是感激的。燕家勢孤,若沒有他在,她縱然可以借著荷包中那物拿捏住孔氏,總不免後患。

她心下感動,眉眼彎彎,配合地叫了聲:“睿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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