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上午9點,果然有人開著車過來拉貨,陳凡仔細查驗了工作證,確實是鐵路局的人,於是這批瓷器剛到上海,又被送往京城。
此時周正東已經返回紐約家裡,什麼瓷器的事早已被他拋之腦後,一心去尋找開發漢卡的人員。
周亞麗也在第一時間買了三台leii電腦,並立刻寄出。
按照陳凡的交代,一台寄往江南省城,直接由他自己收,另外兩台寄往上海,由薑麗麗簽收。
現在中美之間的郵件,還需要通過香港進行中轉,並沒有直接通郵。一方麵是沒有直航渠道,另一方麵,也是兩國之間還沒有通郵方麵的協議。
而兩國居民互寄的郵件,均在香港進行交換。
至於郵路時間,如果走海路,那一個月都有可能,若是走航空件,最快8天就可以收到。
周亞麗不差錢,寄的自然是航空件。
這天已經是6月7日,也就是說,最快在6月15日,陳凡就能收到周亞麗寄來的電腦,開啟電腦碼字生涯。
想想就覺得心酸,碼字多難受啊。
……
目送著小貨車離開,陳凡關上院門,轉身看了看薑甜甜和薑麗麗,“你們還不去學校?”
薑甜甜看著他,“用完就扔,算不算過河拆橋?”
這兩天她可沒少幫忙,零散的瓷器要清洗、擺放,今天還沒去學校,也是要留下來打個照應,沒想到還被嫌棄了。
薑麗麗憋著笑,“他又不是第一次這樣,最多和昨天一樣,讓他下廚做大餐咯。”
薑甜甜白了妹妹一眼,“你就護著他吧。”
不過已經對晚上的大餐充滿了期待。雖然妹妹廚藝越來越好,可是相比小凡,還是差了一大截,真不知道他一個男生是怎麼練出來的。
隨後背上書包,跟兩人揮了揮手,推著自行車出門,帶著八兩去上學。
確認姐姐已經走遠,薑麗麗轉過身來,邁著小碎步跑到陳凡跟前,輕輕抱住他,腦袋埋在他胸口,喃喃說道,“你是不是要走了啊。”
陳凡將她抱住,下巴頂著腦袋,笑道,“隻有不到一個月就放暑假,到時候我再來看你唄。”
薑麗麗嘟著嘴,“你可一定要來啊。老師跟我說過,我的學習進度比同學快很多,基礎也比他們紮實,所以決定利用暑假時間,帶我進實驗室。”
她說著抬起頭,眼裡有些糾結,“這個機會很難得,一般隻有高年級學生或者研究生才有資格,能拿到這個推薦,老師也做了不少努力。
可是進實驗室的話,以後空閒時間會少很多很多,暑假也不能回去了……”
她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又將臉緊貼著他胸口,沒有再出聲。
陳凡雙臂緊了緊,笑道,“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薑麗麗嘴角微翹,不禁摟得更緊。
本來現在天氣就熱,兩人摟摟抱抱、自然更熱,沒多久陳凡便火氣暴漲,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往樓上走去。
對了,好像明年薑甜甜也要進學生會,還要繼續在作協實習。
這兩姐妹,倒是一個比一個忙。
好像顯得自己特彆閒似的。
……
“天呐,我就不應該坐飛機回來,坐船多好,四天四夜,輕輕鬆鬆。”
陳凡坐在何青生麵前,看著幾乎有一尺厚的稿件,“我寫的文章有這麼多嗎?”
在上海逗留了兩天,跟張師父打電話確認過,所有五套瓷器都安全抵達後海旁的家裡,他才買機票返回省城。
當然,這兩天某兩人的蜜裡調油,就不足為外人道也。
卻沒想到,剛回作協報到,何青生便交給他厚厚一摞稿紙。
這些不是彆的,正是他自己的作品,不過是被翻譯成日文的作品。
何青生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抽著煙,沒好氣地哼了一聲,說道,“你自己寫了多少,你心裡沒點數?”
他說著指了指稿件,“這些隻有你作品的三分之一,看著很厚,那是因為都是稿紙,如果刊印出來,也就是兩本雜誌的份量,比全部任務還差得遠。”
撣了撣煙灰,他身體前傾、雙臂撐在書桌上,對著陳凡說道,“這一次,文化廳可是調集了全省所有懂日文翻譯的專家,並請幾位曾經在小本留過學的翻譯家審稿,確保儘量準確之後,才交給你做最後的核驗。”
陳凡一手按在稿紙上,正色說道,“其實不用,直接給高橋寄過去不就行了,何必讓我複核呢。”
何青生放了白眼,“就知道你想偷懶。還不是那個小本子,說你懂日文,如果讓彆人翻譯的話,最好是讓你最後再複核一遍,儘量保證原滋原味。
否則的話,我們何必多此一舉,等你回來檢查?”
陳凡撇撇嘴,“那真是多此一舉,反正他們又不知道我複核沒有,到時候就說我複核過,他們還能知道真相不成?”
對於這批文稿,他確實沒太放在心上。
總的來說,隻要翻譯的文稿能有七八分準確,也就差不多了,而小本子那邊的銷量,也並不會因為7分水準和10分味道而有太大的區彆。
還是那句話,潛在閱讀人群就在那裡,這種嚴肅文學的銷量,好、好不到哪裡,差、也差不到哪裡去。
隻要不讓高橋賠錢,最好是還能多多少少賺一些,也就差不多了。
真正賺錢的,還在後頭呢。
不過話雖如此,陳凡還是捧起一疊文稿,一目十行地瀏覽。
他看的很快,差不多就過。
而這些稿件,也不出他所料,確確實實是差不多。
並不是說翻譯家就一定很厲害,也不是說在小本生活過,就一定能掌握到翻譯的精髓。
實事求是,這些翻譯家所翻譯出來的稿件,多少還帶著一點國內的文風。
直白一點,就是“唱高調”。
除了這個毛病,還有一個缺點,那就是“落後”。
任何一個國家的文學風格,都會隨著社會環境的變化而變化,小本子也是如此。
更彆說從50年代到80年代,是小本子社會變化最迅速的時期,這一段時間的文學作品,風格也有很大的變化。
從50年代的相對嚴肅,越到後來就變得越輕鬆。
尤其是隨著漫畫的興起,一些文學作品也受到影響,文風變得越來越輕鬆。
等到進入新世紀,那幾乎是全小本子都“漫畫化”,從上到下、各行各業都沒有不能改造的東西。
現在雖然還遠遠沒到那一步,卻也遠遠不是國內的行文風格那麼嚴肅。
偏偏我們的翻譯家還保留著十幾年前的行文風格,如此一來,便顯得有些落伍。
陳凡翻看著稿件,在麻煩與躲懶之間反複衡量,最後還是輕輕歎了口氣,“那我就改一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