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筒裡亦是貴氣的調性,總是讓人聽了不自覺劃出界線。
許鹿鳴連忙答:“在靜北路,你呢?”
說這話有點虛,雖然她表麵堂堂正正辯駁,但實際在他麵前心理是自卑的。
也許無所掛懷的表象下,藏著顆少女自挫的心,並不想告訴彆人。
因為鐘洲衍說過那句“跑去靜北路做什麼?你很缺錢花嗎?”的話,她就怕他以為自己真的每天在這裡蹲守有錢人似的。
鐘洲衍啟口:“我在沈家亭,你現在過來。”
是救命的“衍”!許鹿鳴忙不迭地應聲:“好啊,那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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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鐘後見到許鹿鳴,似乎因為趕路雙頰有點粉,鐘洲衍瞥了眼她的裝束,搭著譚美欣送給她的那個MCM包,一言難儘。
但轉念一想罷了,這樣倒醜得更貼切。
等許鹿鳴走近,便招了輛TAXI,跟她說:“先和我去個地方。”
地點不是太遠,打車十來分鐘的距離,一路他抿著唇不語,下來許鹿鳴抬頭一看。隻見麵前一個莊重廣場,矗立金字標識“美欣大飯店”的字樣,門口有偌大的音樂噴泉,泊著不少豪車。
跟隨鐘洲衍從旋轉門走進去,大廳裡一派金碧輝煌富麗高檔,他似乎因為腳傷步姿有些僵硬,但英俊的臉龐上卻斂著陰涼的貴氣。
不是說吃飯嗎?跑酒店裡來乾嘛。
許鹿鳴不免有些狐疑。隻是她走進這樣的地方,周圍靜闊得似乎每個人聲音分貝都縮小數十分,她連怎麼開口問他話都不知道。
莫名竟想起一部叫《人口販賣》的美國電影,還有網絡上那些扒留學生的帖子,說男生帶著女生去應-援,然後從中收取巨額的介紹費。
但來都來了,隻能先硬著頭皮……至少許鹿鳴包裡還有一管辣椒水。
她看著這個“衍”的身份像是十分了不得,路過的工作人員都哈著腰對他稱呼“衍少”。
一路上到二十九層,鐘洲衍在一間房門外驗了手紋走進去。
是一個豪華的雙間,外間是沙發櫃子與電視等等,裡間有一張很大很大的床,上麵鋪著潔白的床單,還有一個透視玻璃的沐浴間。
許鹿鳴登時就緊張起來了,不顧害臊地問道:“不是說吃飯的嗎,我們來這裡乾嘛?”
鐘洲衍一眼窺穿她心裡所想,嗬,看著好像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職高生、染頭發、摳褲腿的。
不想她往那方麵猜,不是自己鐘意的女人,他連幻想都不會給予。他便諷蔑地應道:“不是這裡,我換身衣服再去。”
說著手指扯開衣扣,一顆顆往下,話裡話外都是對她沒興趣。
美欣大飯店是譚家給三小姐譚美欣當年的嫁妝,早前譚美欣和鐘宇還熱絡的時候,並不怎麼有心打理,後麵譚美欣就鑽進這些個自己的產業裡不出來了。鐘洲衍作為大少爺,在這裡有專門獨立的一間套房。
他的身材是真好,肩展脊直,腰胯健瘦,雙腿修長有勁。眼見他褪皮帶,許鹿鳴連忙調轉身避過,不料對麵又是一麵玻璃……連腰都好白。該死呀在看什麼?少女頓時滿臉刷紅,隻好驀地低頭看手機。
鐘洲衍倒是不急不慢,就莫名存心想叫她難堪。醜小鴨。連他自己也不曉得為何。
換穿完長褲,睇了眼許鹿鳴繃緊的腰臀:“一架古董手機能有什麼看頭?這件也是你奶奶祖傳的?”低清的嗓音,眼裡幾許戲謔,意指她的裙子。
許鹿鳴真沒見他笑過,就似荒古的冰川瞬間消融般,少年眼含光芒的時候竟有迷惑人的溫柔。
但想想自己為了照顧他的麵子,頂著多少的風險偷穿出來。許鹿鳴就咬了下唇,不客氣道:“幾天沒見,衍少你的鋼板牙又磨尖了。”
從未遇到有女孩敢一直這麼反駁自己,鐘洲衍的身邊隻有兩類女生,一類對他可望不可及,一類對他敬而遠之。是誰給的勇氣,一個平凡的職高女竟屢次和自己叫板。
鐘洲衍形容不出感覺,看許鹿鳴,微挑眉宇:“那天晚上的一塊錢付了麼?”
說的是許鹿鳴差一塊不夠付錢的夜宵,果然他一早都懂,存心戲弄她著急。許鹿鳴算是見識這位貴少的刻薄和嘴毒了,偏故意道:“還不起,給洗了一小時碗。”
幾分被揭穿了的自慚,一羞赧就臉紅,看起來就像個不諳世情的江湖魔女。
鐘洲衍就不答話了,瞥了眼她的包:“包也醜。不配你背這樣的包。”
說的是真心話,譚美欣為了她小兒子,倒費心計,隨手一個贈送包就圈攏了少女的心。雖然價格都抵得上她5000塊伴讀費。
很快便換好了一身正裝,襯上少年清冷的氣宇,簡直就是行走的衣品標杆。
苛刻完許鹿鳴的醜後,卻奇怪看著順眼了起來,頷首對她說:“走吧。”
兩個人出了酒店打車,一會兒便到得另一處富麗雅致的西式餐廳。
上電梯時鐘洲衍默了下,忽然牽起許鹿鳴的手。
靠得這樣近,許鹿鳴不曉得他在打什麼主意,彆扭來不及。她的皮膚溫柔而軟和,牽在手心有點奇怪的綿軟,鐘洲衍則是清涼。
“喂,周衍,我自己能走。”許鹿鳴扯了扯,身旁卻仿佛未覺察似的,沒法扯出來。
“待會兒進去了,要叫‘衍’。”鐘洲衍說。
裝作不知道她有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