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清的表情有一絲鬆動,可嘴上還是倔強地說:“我不感興趣。”
阮檸沒有理她,繼續說:“先帝在位時,京城有個大戶人家,姓許。許家老爺子是當年太子的老師,許家當家的那位大人呢,是當年太子的伴讀,後來也有個不小的官職。許家有三個小輩,大哥才華橫溢,年紀輕輕就進了翰林院做官,小弟頗有才情卻是個紈絝。除此之外,還有個女兒,曾被人奉為京城第一美人,多少年輕公子為之傾倒。”
“隻可惜,這個許家小姐隻喜歡行遠哥哥,甚至不惜自損顏麵,以當年太子和她父親的情分為要挾,上趕著要嫁給行遠哥哥。行遠哥哥無奈,隻得娶了這個他不喜歡的女人。”
“後來,這個女人為了幫助她家的主子,也就是當年的太子、後來的廢太子逼宮,盜取城防圖給廢太子的人,導致逼宮那夜行遠哥哥和陛下的人死傷慘重。”
“行遠哥哥心善,本想著家裡養個妻子也花不了幾個錢,給她後半生安穩即可。可誰知這女人居然吃裡扒外,你要知道,在軍中,通敵可是死罪!”
說到這裡,阮檸停了下來,麵帶微笑地看著阿清,不言不語。
“後來呢?”阿清問,她感覺聲音已經不是自己的,如在夢中,不太真實。
見阿清終於開口,阮檸臉上的笑意更甚,她站起身開始來回踱步,一邊走一邊繼續說。
“後來啊,行遠哥哥實在是厭惡她,便讓人賜給她一杯毒酒了卻生命。這是行遠哥哥最後心軟的地方了,還給她留了全屍立了墓碑,要知道,在軍營裡,通敵者是要斬首示眾的!”
此刻,阿清的頭已經開始隱隱作痛,她強忍著疼痛,咬著牙問:“你跟我說這些,到底寓意何為?”
“寓意何為?我在幫你啊!夫、人!”
阮檸把最後兩個字咬的極重,她恨透了這兩個字不屬於自己,想要用牙齒把它咬爛碾碎。
阿清的腦子裡突然閃過許多陌生又熟悉的畫麵——穿著嫁衣的女子獨守空房、衣著單薄的女子懷裡抱著屍首在雨裡痛哭、神情慌亂的女子在雪地裡無助狂奔、被丈夫責罵的女子絕望地看著他的背影。
突然,那些畫麵裡的女子接連回過頭看著自己,她們赫然和自己長著同一張臉。
“你怎麼能忘了!”
她們字字泣血,控訴自己的背叛。
阿清開始流淚,甚至眼眶滲出血。
阮檸見狀卻更興奮了,絲毫不顧阿清此刻岌岌可危的狀況,繼續說:“你想起來了嗎?許南清!我再跟你說說,你父親死了,被廢太子殺了,你母親很快跟著去了。你哥哥和弟弟連夜逃出京城,不過我沒想到的是,你的兄弟果真待你極好,居然趕來救你,否則你還有命活著?”
“你也算命大,居然在服下絕命散和大火裡都沒死透。不過......許南清,你有沒有想過,你父母死了,哥哥和弟弟也死了,隻有你活著,是不是你命這麼硬,把他們都克死了啊?”
阮檸的話像來自地府惡鬼的低語,字字句句在她的心上鑽孔扯鋸。恍惚間,很多記憶突破了桎梏衝出腦海,嚴肅的爺爺、和善的父親、溫柔的母親、疼愛自己的哥哥和不著調的弟弟。
還有曾經對自己很好的太子河太子妃,還有......還有有過柔情蜜意但更帶給她無儘痛苦的丈夫。
樟木村的村民、靈藥穀的穀主、笑容溫和的桑林......
他們一會笑,一會又變成樣貌慘烈的屍首。
“許南清,你忘記我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