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朔洵湊到文光跟前,掃了一眼文光手裡書的內容,便一把把書抽掉,逼得文光隻能沒好氣地抬頭瞪他。
被瞪了,他也不以為忤,反而得意洋洋起來,把書放在背後, “你想知道柳國的事情,直接問我就是了,乾嘛還要自己讀這些東西。"
文光被他這麼一說,直接冷笑了一聲,乾脆抱著手臂靠在桌前,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盯著茶朔洵的眼睛, "直接問你?然後被你糊弄嗎?"
這個家夥實在太會說謊了,編造一個謊言對他來說,就像是呼吸一樣簡單。
真不知道他長大的環境到底是什麼樣子,怎麼會培養出他這樣的黑心鬼啊……
可惡,就是因為這混蛋這個樣子,所以才讓他一直煩惱..…
茶朔洵被文光這個眼神看得心裡一咯噔,但麵上卻還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文光知道他肯定會裝傻,所以從一開始就沒想過和他糾纏這個話題,但是既然說起了,那就乾脆說清楚。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劉麒的事情的?"文光也不和他兜圈子,直接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茶朔洵這一瞬間連笑意都維持不下去,但是這張笑臉他畢竟已經戴久了,所以表情隻是波動了一下,便重又擺出那張無辜的笑容。
這笑容裡還帶著一絲被冤枉的委屈和小心翼翼, "當然是那天了……"
文
光直接打斷他, “是在乾城?還是更早,在黃海的時候?”
這下茶朔洵臉上的笑容真的消失了,他露出了最真實的模樣,冷漠的,戲謔的,傲慢的……極度的危險。
眼前的這個男人從一開始就不是什麼溫潤貴公子,那一層好似嵯峨玉山般的外表,隻是他披在外層的偽裝而已,他是潛行在黑夜中的冷血生物,渾身都浸著毒。
茶朔洵微微傾下身子,撩起文光的一縷銀發繞在指尖,眼眉全是近乎瘋癲的癡迷, “真好看啊,文光。"
他對文光這樣說, “你是我在黃海捕獲的最珍貴的獵物和珍寶。
文光任由這個人像是毒蛇一樣將自己的頭發一圈一圈地從指尖纏到手腕。
他斂了神色,垂下眼簾,纖長的睫毛如同蝶翼般翩躚顫動。
"……所以是在黃海的時候?"
文光的聲音沒有任何波動,就像是茶朔洵的變臉對他沒有任何影響一樣,他抬起頭認真地看向那雙看似玩世不恭的眼眸,思考了一下, “你說謊。”
茶朔洵本以為隻要戳破了自己的那層私心,露出了裡麵肮臟的私欲,作為麒麟的文光,一定會對他產生厭惡。
……因為麒麟就是這樣的生物,他們厭惡紛爭、厭惡算計、厭惡一切不協的東西……
他心甘情願地在文光麵前脫下麵具,就已經做好了被這個人厭棄的準備……如果真的被厭棄了.…啊,他會做出什麼樣的事呢……
他期待著文光的反應,並像是一隻埋伏在陰影中的野獸在伺機而動。
瘋隻是他的表象,他的內心從來沒有停止過近乎冷酷的謀算….
他在試探,用最極端,最烏黑的情緒試探,試探這隻宛如白雪一般的小麒麟,能不能接受他如同不儘黑夜般的濃稠愛意.…
可是,文光的反應實在讓他愉悅……
文光像是看破了他的心思, “如果說喜歡的話,隻是因為最外層的偽裝,這樣的喜歡未免也太膚淺了。"
所以,彆給我玩什麼是試探的遊戲了!
他把自己的頭發從那人的手上解開, "彆在這裡給我發瘋,認真回答我的問話。"
茶朔洵眉眼彎彎,聲音撩人心骨,帶著一絲漫
不經心與惡趣味,手指沿著文光的下顎滑動, “你不是猜到了嘛~"
溫熱又柔軟的觸感讓茶朔洵在心底滿足地喟歎。
真有趣啊,和這個人在一起的話,自己一生都不會無趣吧。
所以,永遠都不要想推開我。
他會纏著他,從生,到死。
文光被他暖昧的動作摸得直癢,他不耐地抬了抬下巴,要把那人做壞的手指落下去,他又問道……是因為我的暈血症嗎?"
連芙蓉都能看出端倪來,這個人敏銳地嚇人,絕對不會沒有注意他的這個毛病。
“是啊。”茶朔洵因為文光不讓撫摸的動作微微不快,但他也沒有再繼續了, “普通的暈血症不會這樣吧。
“所以你才會帶著我跑到供王的王宮來啊。”
因為彆的地方沒辦法治好麒麟……恭國的王宮又最近….
文光已經理清了所有的邏輯。
這個人……這個極度利己,善惡模糊,心思細密的人突然有了一個軟肋。
這樣的話,好像也不是不行……
他突然笑了起來,好像旭日初升,曬化了所有積雪,也像是放下了什麼顧慮似的,喃喃自語道: “……有所慮者則無懼。”
真正讓人害怕的人,是心中沒有沒有顧慮也沒有畏懼的人。
而有了顧慮的人,就像是有了鞘的寶劍,從不可掌控的殺器,變成了一把可以控製的利器。但是……他能夠掌控好這把利器嗎?文光看向正笑吟吟看向自己的男人。
他的愛人,他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