闖宮(2 / 2)

嚴明掩飾似的移開眼睛,隨意地向外麵一掃,本來是隻是隨意之舉,卻沒想到恰好看到一個黑影朝著宮門的方向就撞了過來。

他立刻舉起手中的長矛,戒備地向那個黑影的方向喊話:“什麼人擅闖宮禁,還不速速退下,不然休怪我手下無情!”

但嚴明的話音剛落,那黑影便落在了外麵的岩石之上。

外形好似老虎,但體型卻比老虎還要大一倍,泛著珍珠光暈的白色皮毛上有著黑色的條紋,蛋白石一樣的眼珠閃閃發光。

那是一隻騶虞!

茶朔洵才帶著文光從騶虞的背上走下,便被大批披堅執銳的士兵圍住。

殺氣從淩冽的兵戈刀鋒顯現,氣氛緊張萬分。

禁門兩旁的小門中還有絡繹不絕的士兵從中魚貫而出,直到把茶朔洵和文光兩人圍成了銅牆鐵壁。

直到這個時候,嚴明才稍微放下心來觀察冒然闖入的入侵者。

隻是他隨即便瞪大了眼睛。

“茶將軍?怎麼是你!”

茶朔洵牽著文光的手,半扶半抱著他慢慢走下岩石。

嚴明示意大家解除進攻姿態,自己則走出層層警戒的士兵向茶朔洵抱拳詢問道:“茶將軍,請問您冒然來訪,有何貴乾呢?”

嚴明雖然隻是一個閽人,但他並非那些普通值守城門的兵士,而是隸屬於禁軍,也就是由宰輔直接統領的軍隊,所以即便隻是一個小小的閽人,但他的身上也有著校尉的軍銜。

所以嚴明曾經有幸作為台甫的護衛跟隨供麒到訪過柳國,彼時柳國已經十幾年沒有王在位了,據說蓬山上也沒有誕生麒麟,國家雖然設立了偽朝,但國勢還是一日日下滑,據說連首都芝草附近都有了妖魔的蹤跡,百姓的生活十分艱難。

可以說那次出行,最讓他印象深刻的,除了柳國衰敗的國情外,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了。

那日他站在柳國的王宮——芬華宮中,明明身邊是身份更高的三公與塚宰,但所有人的目光卻都會第一時間落到這個人身上。

不僅僅是因為他宛如美玉一般溫潤到豔麗的相貌,更多的還是因為他身上那種理所當然的淩駕於眾人之上的氣勢。

若非知道柳國根本沒有王,隻怕會第一時間將他認作劉王。

所以那天之後,他們一道前去的同儕都在私下說,將來柳國能夠升山時,此人必是鵬雛。

但他們的長官,吳英將軍聽說了他們的議論後,卻說:“此人若為王,柳國要麼成為大國,要麼就會淪落到比今日還要差的境地。”

當時他們還不明白為什麼,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卻讓他們將吳英將軍的這句話深深的印在了腦海中,同時也對茶朔洵這個人留下了極深的忌憚。

這是個鷹視狼顧,心沉似海的人。

茶朔洵並不知道隻是和他打了一個照麵,這個小小的校尉就在腦子裡轉過了這麼多東西。

他並不奇怪自己被人叫破身份,因為他根本沒有想掩蓋自己的身份。

他朝嚴明點了點頭,便動作輕柔地將文光蓋在頭上的鬥篷輕輕拿下來,琥珀眼好似兩波澄淨秋水,裡麵透出一種莫名的溫柔和靜謐。

他的聲音也柔的如同揉碎了的清風。

“去一旁等我,一會兒就好了。”

文光這才看清了周圍的環境,但是因為暈乎乎的,腦袋反應也很慢,可是就算反應再慢,他也能看出情形不對。

“不……”

——我想和你一起。

文光近乎哀求地拽著茶朔洵的衣袖。

他的話被茶朔洵溫柔卻堅定的眼神打斷,茶朔洵將一縷碎發勾到文光耳後,因為發熱,文光小巧的耳垂宛如一顆白裡透紅的石榴籽。

“去吧。”

被輕柔卻毫不猶豫地推開到一邊,然後茶朔洵便一掀衣擺,朝著宮門的方向跪了下來。

“.…..冒然叩宮實在大不敬,外臣柳國上將軍茶朔洵伏請供王陛下贖罪,”茶朔洵說著便伏下身子,將額頭深深貼在冰冷的石板上,“.……但事急從權,還望供王陛下垂憐,救人一命吧。”

兵士們立刻議論起來,不知道該怎麼應對茶朔洵的舉動。按道理這個時候他們應該直接把茶朔洵抓起來,或者趕走,然後再向上級稟報他的不敬行為,但是——

嚴明卻看了一眼虛弱地倚靠在石壁邊的文光一眼,心中一咬牙,便道:“茶將軍稍後,我去為您稟報。”

“嚴明你——”樟木似乎覺得同僚的舉動不妥,想要勸阻他。

但嚴明卻已經一陣小跑,進了邊門,去向門官稟報了。

禁門外鬨出了這麼大的動靜,門官自然早就注意到了。

所謂門官,就是掌握宮中各個大門開合的天官,職責包括管理出入門的工作,記錄、檢查通行者的身份,然後決定能否放行。

門官帶著兩司馬到達的時候,茶朔洵還跪在那裡。

柳國的茶朔洵,門官浩豐也知道這個人,但百聞不如一見,隻是被茶朔洵輕飄飄看了一眼,浩豐的心中便起了層層戰栗。

——這是個危險的男人。

一瞬間他便做出了決定,浩豐連忙上前朝茶朔洵行了一禮。

“茶將軍,您的請求我們做不了決定!”

無論來者是什麼身份,他作為看守帝宮門戶的官吏都要儘忠職守。拜訪,就要按照拜訪的規矩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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