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直到吃過晚飯,琳千夜都沒有行動。
文光終於在第三次被琳千夜指揮著去跑腿後,耐心告罄。
“等會兒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琳千夜正靠在長榻上看著一本內容不太健康的精裝書集,聽到文光飽含怒火的問題,隻是閒閒地示意他安靜,“正看到關鍵地方呢,彆鬨。”
文光隻覺一股怒火直衝腦門,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狠狠撂在了榻上,冷冷地威脅他,“我要收回諾言了。”
他就不該相信這個難以捉摸的混蛋。
琳千夜無奈地笑了笑,伸出手要拉著他在長榻上坐下,被不豫的文光直接一把拍掉。
似乎明白如果再吊著文光的話,他就真的要生氣了,琳千夜才小心地忖度著開口:“我不是逗你玩的。答應你的事情,我肯定會辦到。”
這時,窗外響起了梆子的響聲。
琳千夜笑道:“我是要等時間到了才能帶你過去。現在,時間就差不多了。”
文光似乎明白了什麼,但還是將信將疑,“是嗎?”
琳千夜忙趁機拉住他的手,“是啊,是啊。我們現在就出發。”竟然真的帶著文光從舍館的後門出去,繞到了一條隱蔽的小巷中。
“不是官身又不是親屬的話,去牢獄中探望是不可能的,但既然答應了你,我們就隻能用一些歪門邪道了。”琳千夜絲毫不掩飾自己用不正當手段的事情,聽得文光差異地看了他好幾眼。
小巷中已經有了一個男子正提著一盞昏暗的燈籠在等待,他時不時左顧右盼,像是十分顧慮的模樣。
見到林千夜的身影,他的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
“終於來了,現在是牢獄換班的時辰,中間大約有半刻的時間可以給你們說話,到時我會在外邊守著,等時候差不多了我就會帶你們出來的。”
文光看了琳千夜一眼,見他點點頭,也跟著鄭重地點頭。
那男子見二人同意,於是立刻朝牆角的一個黑影招了招手,然後文光隻覺眼前一黑,剛要心慌,便感覺一隻溫熱的手牽著了他的手,熟悉的木蘭香在他身邊一蕩——
“彆慌,這是獄卒特有妖獸,棘獸。我們正在棘獸的影子裡,被他帶去獄中。”
文光原本有些慌亂的心,就在這清雅的木蘭香中漸漸穩定了下來,直到他的眼前重新亮了起來。
兩排火把照亮了幽深的台階,台階向下蔓延,黑洞洞的出口不知通往何處。
文光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回頭看了眼站在他身後的琳千夜。
他指著階梯,問道:“牢獄就在下麵?”
琳千夜輕輕笑了一聲,抱著手臂說:“怕了?”見文光臉色有些發白,微微彎下腰湊到他臉側煞有介事地說:“聽說這樣的牢獄中不知有多少冤魂徘徊不去,所以這裡才這麼陰森啊。”
文光本來還因為這詭異的環境感到恐懼,但被琳千夜這麼一添油加醋,頓時這絲恐懼全都轉化為了冷漠。
琳千夜還在繪聲繪色地描述著牢獄中出現過哪些恐怖詭異的事情,文光已經麵無表情地朝前跨了一步,踏上了最上麵的一級台階。
“走吧。”
琳千夜失望地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無趣地聳了聳肩,也緊追著朝前跨了一步。
文光本以為自己要在昏暗的階梯中走很久,誰知道僅僅一步,眼前的景色就完全不同了。
稱不上明亮,但絕對算不上昏暗的一個方室呈現在他眼前。方室中陳列著一張木桌,上邊擺著一盞油燈,方桌四周放著幾隻條凳,一隻條凳上還擺了一隻枕頭,似乎有人會在這條凳上稍微小憩一會兒。
方室四麵的牆壁上除了燃燒的火把,還懸掛了一些不知是否會被使用的刑具,而在方室的正東方向,則有一個通道,文光猜測那裡便是通往牢房的通道。
“剛剛是怎麼回事?”在琳千夜的身影出現在方室中後,文光問出了自己心裡的疑惑。
“是法術呀,看起來幽深曲折,讓人有畏懼之心,實則隻要向前走一步,就能到底真正的獄中。”琳千夜揣著手,笑眯眯地解釋道。
文光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感覺自己的世界觀又一次被重塑了。
但眼下容不得他震驚,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文光看了一眼出口,便大著膽子向東麵走去。
裡麵果然是牢房,兩邊的木頭牢房中幾乎沒有一點亮光,裡麵像是睡著人也像是堆稻草,黑洞洞地看不清楚。
他沿著狹小的通路往前走,大約走到了牢房的中段,忽然聽到一聲輕聲的呼喚,“文光。”
文光立刻循著聲音找去,隻見在他右手邊的牢房中,一個黑漆漆的身影正蹲在木頭柵欄的一角,伸出了一隻手正朝著他招手。
“這裡。”
文光忙靠了過去,也蹲下身子握住那隻手,這才看清了這身影的麵容,果然是阿難,他的頭發淩亂,但臉上並沒有什麼傷痕。
阿難一臉慶幸地握住文光的手,說:“幸好你當時沒有和我們在一塊兒,不然現在隻能陪我們蹲大牢啦。”
文光本來不是容易流淚的人,但不知道為什麼,在聽到阿難的這句話後,他的眼睛突然就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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