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道:“你可還記得,五百年前,那處靈氣枯竭的世界?”
蕭蘭先是思索了一陣,而後輕輕頷首,說道:“我出門的次數不多,那次自然記得。其實我對你的名字也有些印象,卻記不清了……應是服了那三生蓮子,擾亂了我神魂。”
“哦?原來如此,”楊戩恍然大悟,但隨之瀟灑的說了句,“忘了不要緊,當年就覺得你是一妙人兒,未曾想今日遇到了。這杯酒你當真不喝?”
妙、妙人兒?
蕭蘭臉蛋立刻就紅了,咬了下嘴唇,輕斥一聲:“玉虛宮弟子就如此輕浮嗎!”
楊戩有點不明所以,怎麼他就輕浮了?
莫非是被她認出了自己就是那條公魚?
不對,若她真認出來了,肯定就不是罵它輕浮,而是斥他無禮了。
當年,蕭公子風流倜儻,一句‘天之一字,可不是誰都能用得的’,讓楊戩印象十分深刻。
不羈,灑脫,又毫不掩飾自己的驕傲……這是楊戩對蕭公子的印象,所以有了前麵那句稱讚。
但楊戩隨之醒悟,自己說的‘妙人兒’雖是指的蕭公子,但現在她卻是恢複了女兒身。
妙不妙的,他如何知道?
“這個,失禮了……”楊戩訕笑了聲,“我還當你是五百年前那位風流倜儻的公子,卻是忘記了你如今是傾國傾城的美人,並非有意。”
蕭蘭麵色稍緩,哼了聲,又聽楊戩說那聲‘傾國傾城的美人’,不知為何心中有些異樣,略微有點古怪……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要解釋,但還是解釋了一句:“祖母並不允我隨意行走在外,我變做男子也是下策。”
“嗯,挺帥。”楊戩突然感覺桌子上的氛圍有點不對。
扭頭看去,龍子龍女儘皆含笑相對,那對人族道侶也一改之前的冷漠,對楊戩投來的目光夾帶著些許笑意。
多是玩味。
敖己把筷子一扔,靠在椅背上,仰頭長歎:“楊兄,咱們還是換個座位吧。”
“還是彆了,”楊戩訕笑了兩聲,知道自己剛才遇到故人有些激動,“我還是在這坐著吧,蕭公子……哦,蕭姑娘已然不記得。”
敖己一手扶額,他龍族的直覺竟準確如斯……
“當年,我和你很熟嗎?”蕭蘭看著楊戩,聲音也變得柔弱了些,不再咄咄逼人。
這裡畢竟是龍宮,祖母就在主宴上坐著,她也需注意自身的表現,不能落了祖母的麵皮。
楊戩笑道:“不熟,隻有兩麵之緣罷了。”
“那就好……”蕭蘭輕輕點頭。
楊戩也是為之氣結,他有那麼不堪嗎?這女子竟敢對他如此嫌棄!
蕭蘭自覺失言,忙道:“莫要誤會,我因服用三生蓮子忘卻了些許往事,若是當年與你相熟此時卻不識,那當真是太過失禮了。”
“無妨,飲一杯就是。”楊戩笑著說了句。
“道友請,”蕭蘭素手輕搖,蔥白一般的手指仿若天地間的珍寶,讓那位嬌妻在側的人族青年都忍不住多看幾眼。
但楊戩並未沉浸於眼前的美色,目光一直很平靜,遙舉酒杯,一飲而儘。
楊戩道:“前塵過往不必提,今日相逢便是緣法,日後見了麵,有一杯水酒便是再好不過。”
蕭蘭的心態也已恢複如初,輕笑不增嫵媚,柔聲道:“道友乃玉虛宮弟子,我一路而來,都是聽聞道友斬妖除魔的傳聞,今日可得共飲,實乃生平之幸事。”
楊戩嘴一撇,蕭蘭這都開始打官腔了,他也不必過多糾纏。
隻是含糊不清的道了句:“之前多有得罪,多多包涵。”
“道友客氣了。”蕭蘭不動聲色的回了句,還以為楊戩是為剛才那句‘妙人兒’道歉。
其實,楊戩說的是湖水之中……
因為楊戩和蕭蘭的交談,席間的氛圍反而輕鬆了不少,賓主三三兩兩的在那笑談,一團和氣。
敖己歎了口氣,他是真的如坐針氈。見楊戩和蕭蘭不再說話,方才主動找了些話題,和楊戩說起了龍族的趣事。
蕭蘭卻在那孤零零的坐著,一旁的人族女子並不與她交談,時而有龍女龍子敬一杯仙酒,卻不會有太多的交集。
大多數時間,蕭蘭都是在那輕輕愣神。
仙宴並非凡俗之間的宴席,珍饈佳肴一輪換了一輪,一次仙宴的時間最少也要幾日。
‘她這幾日都隻是孤零零的坐在那嗎?’
楊戩心中泛起了如此念頭,輕咳了聲,打斷了敖己的侃侃而談,主動道:“蕭蘭姑娘,你可有再去過那處大世界?”
正端坐的蕭蘭突然被楊戩問話,還有些緩不過神,隻是看著楊戩,眨了眨眼。
旁邊的敖己把筷子一扔:“楊兄,我看你還是過來坐吧!”
本來敖己以為楊戩會道貌岸然的再次拒絕,可誰想到,楊戩點點頭,說了句:“也好。”
這位東海龍宮六太子都忍不住翻了個儒雅的白眼,一挪屁股,毫不客氣的坐在了楊戩的座椅上,把楊戩直接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