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有一天,兒時的他還看到了一條巨龍,搖晃著尾巴,盤旋在自己居住的海城上空——
那條在城市中遊動的月白色蛟龍就盤在高樓上,愜意地吸公寓中的布偶貓。
當巨龍略微底下頭顱,他也注意到了有人類正望向祂,便很是興奮的向少年自我介紹,說他是海城的龍脈——用更加國際化的叫法便是“海城的城市意誌”。①
但少年時期的鐘離,自定義是一名熱愛科學的人類。
他當即反應到他跟幻覺之間,一定有一方不正常了!
鐘離谘詢過百度,詢問關於幻覺和幻聽可能症狀,且還不知道險惡的互聯網有“百度看病絕症起步”的說法。
少年推測自己可能得了妄想症,也可能是精神分裂,他便禮貌發郵件,仔細詢問了遙遠的阿卡姆療養院主治醫師,遇到他這種病症該怎麼治療。
——阿卡姆的主治醫師並沒有回複一名普通種花國少年的疑問。
鐘離不得不在相信自己出現幻覺的基礎上,準備模擬出一顆閃耀著金光,叫做“天星”的巨大隕石,打算朝著那些腦海中的幻覺們砸下去,寄希望於將耳畔吵鬨不休的城市意誌們統一石化掉。
很多年前,龍脈們都害怕的纏住了自己,“嗷”的叫了一聲。
在天星到達前,各種龍形模樣的城市意誌們不得不哭著跑路了。
唯留下鐘離在幻視和一點點歉意中仰望著古國的倒影長大,還對精神疾病積累出了一定的專業研究。
總而言之,阿卡姆是進不去了。
經年的幻象卻帶來了人類身體內分泌失調,激素影響了青年的大腦,大腦接著開始不切實際的拋錨——隨著年紀的增長,鐘離一步一步接受了身邊的怪事後,他越發想要將天空中的古國虛影捧在手心中,讓不存在的事物成為真實的國度。
他控製不住,也沒有委屈自己克製,一生坦蕩毫無執念,除了想在大地上真正的創造一座“國”,且那座國的名字必須叫做“璃月”。
就算他並不是創造璃月的神靈,可鐘離隱約將覺得,他同岩王帝君有一定的聯係。
或許他上一世是璃月古國中的千岩軍,喜歡把大型隕石拋往空中砸魔神的那種。
不然無法解釋他生來諸武精通。
而倒掛於天際的璃月,在“千岩軍”的眼中好似一名值得守護的孩子,漂亮獨立,可愛無比。
——而他又為何會如此喜歡這個“孩子”呢?
有趣……
**
……
當嘈雜的白天又過去了。
數小時前,鐘離從市藝術館接回了胡桃,把被監護人委托給對門修道的朋友(留雲真君)代為照顧後,鐘離回到往生堂準備出國學術交流的行李。
出國的航班定在明天晌午。
但在飛往紐約之前,鐘離先生還要先去倫敦出一趟差,因為倫敦黑市上發現了流出的璃月文物,種花國文物局需要專家幫忙代為收回。
簡單的行李箱豎放在牆角,桌子上整齊擺放著不同國家的原裝書,每本書都有翻閱的痕跡。
鐘離習慣不做筆記,因為他的記憶非常好,從不會忘記閱讀過的文字。
除了夢境。
難得他記不清楚詳細的夢境。
夜幕低垂,繁星點綴於無邊的暗藍天幕。巨大的城池依舊倒掛在雲海間,月華如水,緩慢的透過天際的虛影,悄無聲息地灑落入往生堂。
隔著精致的朱紅色雕花窗欞,細碎的光斑若隱若現,好似夢境中漂浮的螢火。而往生堂客卿的臥室內,已經熄燈歇息了,月光影影綽綽地投落在複古屏風上。
紅木床榻上,蓋著一被玉色錦緞,質地細膩,圖案雅致。散落的長發如細沙流淌,發梢間露出一絲絲金色的光澤,猶如朝霞初升映照在湖麵之上,光華內斂。
斜倚著的熟睡青年已經進入了更深層的清醒夢中,呼吸平緩,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無意識間,微微睜開的虹膜中閃爍著大片的琥珀顏色。
白皙光滑的胸腔在被褥中輕輕起伏,就像海麵上輕柔的波浪。浪花踏歌而來,銀河垂落,連接起月光照耀中的天空,直到天與海的位置顛倒,將做夢的人順著一葉扁舟,推向那座雲海間的國度。
做夢的人在夢中睜開眼,將目光投向眼前巨大的神像。
鐘離:“……”
他夢見自己進入璃月古國,已是本月的第六次了。
唯有這一次,他順著月光的指引,進入了供奉著岩王帝君神像的倚岩殿。
他好似失去了實體,但他清晰的看到岩神雕像在掌心間托著一座金色的玉璋。
玉璋之中群山屹立,山巒聚攏,黃玉搭建的台基上,瑞獸香爐中繚繞的青煙自然升起。
殿內的珠簾輕搖,燭光拖曳在那金磚鋪就的地麵上,隻見那頭戴十二冕旒,身著棕金與香色裘冕,繡著龍紋的君王靠著軟塌沉睡。
又在君王的掌中托著一枚漂浮的天星,天星中隱約閃過半麟半龍異獸的身影。
——岩神托著帝王,帝王再托著岩龍。
懂了,是俄羅斯套娃……
鐘離好像又在夢中聽到了幻音,耳畔不斷有重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