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沉,你告訴我,你怎麼了,好不好?”
“我”林沉張了張口,想說自己沒事,但觸到叢嘉微微濕潤的眼睛,便再也說不出欺騙的話了。
“我有時候聽不到。”他急切地解釋:“小時候留下的病根,這樣的情況不多,很快就會自己好起來,大概是最近生病了,所以才會這樣。”
“嘉嘉。”林沉頓了頓,說:“你不要擔心。”
“也彆害怕。”
“什麼叫小時候留下的病根。”叢嘉並沒有因掙紮了兩下,跳下來,一溜煙跑沒了。
“你不要這麼凶。”叢嘉說:“它的毛那麼軟,蹭兩下沒事的。”
“它力氣很大。”林沉說。
叢嘉拗不過他,恰巧來電話了,叢嘉本以為是送餐的餐廳,沒想到是喻姐。
“大概是聊工作。”叢嘉說:“我去接一下。”
林沉點頭,起身走進廚房。
家裡的餐廳很大,叢嘉仰躺在沙發上,將電話接起來,喻姐的聲音很輕快:“謝總那邊已經敲定了,後天簽合同。”
手機裡傳來兩聲“嘟”聲,叢嘉猜測大概是餐廳的電話,隨意應了喻姐兩聲,就掛了。
餐廳是叢嘉選的,一家很精致的炒菜,菜單太長,叢嘉為了省事直接點了個商務套餐。
林沉拎著袋子走進來,叢嘉想站起來幫忙,被他很快製止了:“彆走來走去了。”
他將菜擺好,拿了碗筷,又返回去想給叢嘉做舒芙蕾,叢嘉拉住他的手:“你彆忙了,舒芙蕾等吃完飯了再做吧。”
套餐一共七個菜,菜量不多,所以兩人吃為他蒼白的解釋感到好受,她心底好像掉進了一簇火苗,愛意與心疼像是風,吹動著,讓火苗蔓延成熊熊烈火。
“我要叫醫生來。”她不顧林沉的阻攔,強硬地撥通了電話,叫來了家庭醫生。
等候的時間變得漫長,叢嘉和林沉相對坐著。
“你先告訴我,怎麼留下的病根。”叢嘉說。
林沉沉默了很久,說:“嘉嘉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很久以前?”叢嘉不被他迷惑,堅持地說:“小時候是吧,那你總算是還記得的。”
她直視著林沉,片刻之後捧住他的臉,不讓他逃避自己的視線。
林沉的嘴唇囁嚅了兩下,輕描淡寫道:“小時候,被我媽打過兩巴掌。”
“那天之後有些聽不清,醫生也沒查出什麼,但過段時間就好了。”
“真的,嘉嘉。”他用力地握住叢嘉的手,好像要通過自己的力量,讓叢嘉明白自己並沒有撒謊。
叢嘉半信半疑。
過了會兒,醫生來了,照常詢問了幾句,說:“強烈的擊打確實會導致耳鳴,保持好心情,適當運動,是有自愈的可能。”
“但保險起見,我還是建議去醫院全方位的查一查。”
醫生走後,叢嘉想找人掛專家號,但不知為什麼,林沉非常強烈地抗拒。
“王醫生剛剛說沒事的。”林沉說。
林沉蹲下來,平視著叢嘉,語氣帶著點哄慰:“嘉嘉。”
“我沒有騙你,真的沒事,你看和醫生說的也對上了,是不是?”
“可是我問了你那麼那麼多遍,你才告訴我。”
叢嘉的聲音有些不穩:“你總是這樣,什麼不說,藏在心底。”
她吸了吸鼻子,說:“你不要這樣我會很擔心,我會很心疼。”
“好。”他幾乎立刻保證道:“我不會再這樣了,嘉嘉。”
“你有什麼事,都要和我說。”叢嘉抓著他的衣角。
他垂著眼沒說話,片刻之後,說:“我以後有什麼不舒服,會和你說的。”
叢嘉輕輕“嗯”了聲。
“那耳朵還是要去看。”
“好。”
叢嘉這才滿意地重展笑顏。
林沉抱住她,很輕很輕地親吻她的額頭。
夜漸漸深
但在今夜的己第一次出現幻覺的時候。
夢裡的一切都渡上了一層朦朧光影。
大概是深夜,周圍寂靜,他獨自身處一間雜亂的工作室。
桌麵上堆滿了資料,各種食物的包裝袋。
牆麵上的時他,他可聰明了,和你一樣,在崇德也是年年第一。”叢嘉抿了口香檳,忽而彎了彎眼睛,反應過來:“你彆是被那聲“姐夫”迷惑了吧。”
林沉沒說話,視線落在叢嘉的香檳杯上,生硬地說:“香檳好喝嗎?”
“想喝嗎?”叢嘉一邊手撐著臉頰,慢悠悠地說:“姐——夫——”
“嘉嘉。”林沉的聲音低下來:“這裡人多。”
“那等”叢嘉喝了酒,臉頰漫起紅:“回去?”
“我醉了。”她的聲音拖長,放低,湊到林沉耳邊說:“回去可以給我煮醒酒湯嗎?穿著圍裙煮。”
林沉的喉結滾動:“可以。”
他似乎因為叢嘉的一句話坐立不安,整場宴會都在低頭抿酒,有人來搭話,也是隨意而快速地應付過去。
等到月亮高懸在天邊,賓主儘歡,這場盛大的宴會終於結束了。
但叢嘉是真的喝醉了,她靠在林沉的懷裡睡得昏沉,哪還記得什麼醒酒湯和圍裙。
車停在遇南公館的彆墅門口。
林沉將她抱下來,上了樓,替她脫了鞋和外衣脫下,又幫她蓋上被子。
“還要喝醒酒湯嗎。”林沉在她耳邊說:“針指向四點。
林沉坐在電腦前,清晰地感受到腦部的劇痛和昏沉。
他微闔上眼睛,幾秒後又張開。
逼仄的工作室很暗,屋外的皎月都被雲層蓋住了。
但在那一刻,林沉看到了光亮。
一米外的桌邊,叢嘉穿著校服,她的雙手撐在臉側,正朝他甜甜地笑。
第 57 章 第 57 章
世界仿佛在這一瞬安靜下來。
林沉的大腦來不及思考,身體已經先一步行動了。
他猛得站起來,朝叢嘉的方向走了幾步,又很快意識到什麼,腳步停在了離叢嘉三步遠的地方。
叢嘉沒有站在很近的地方,正一臉關切地看著自己。
“你怎麼了?”她說:“是不是哪裡又不舒服了?”
“沒有。”林沉說:“隻是剛剛走神了。”
烤箱的提示音恰好響起,給了林沉絕佳的逃避機會,他有些慌亂地將烤箱打開。
下一秒,叢嘉截住他的手,語氣有些急:“你乾什麼,不戴手套,直接把手往烤箱裡伸啊!?”
林沉愣了愣,半晌,才訥訥地說:“剛剛在想事情,沒注意。”
他取了烤箱手套戴上。
烤箱架子被拉出來,舒芙蕾的香氣瞬間盈滿了餐廳。
“好了,吃吧嘉嘉。”
舒芙蕾的品相很好,嫩黃色的糕體從杯子中立起來。
“撒點糖粉吧。”林沉彎身找,卻再次被叢嘉拉住了手。
“糖粉就在這。”叢嘉指著正對著林沉的那一小塊地方,她歎了口氣:“林沉,你到底怎麼了?我感覺你這幾天很奇怪。”
“剛剛我叫你好幾聲你都沒聽見,走神也不可能這樣吧?”
“還有上次我們在南城的時候,坐車去你的動,隻是溫柔地看著他。
月亮不知什麼時候鑽出了雲層,月光透過狹窄的窗子,將房間照亮了。
他們在滿目狼藉中對視著,誰也沒有說話。
四周隻剩下夜晚的簌簌風聲,碎碎蟬鳴。
許久,林沉坐了下來。
他並非意識不到這是自己的幻覺,也知道最理智、最正確的方式是視而不見。
可他做不到
因為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過叢嘉了。
哪怕是虛假的,他也想再看看她。
林沉從未那樣大膽地、冒犯地、毫無顧忌地看向叢嘉。
他忽然發現叢嘉比自己記憶中圓潤了一些,麵頰透著微微的粉,顯得更健康,更有活力,一副生活美滿,幸福的模樣。
但或許是那時的林沉還尚存一絲理智,他沒有對叢嘉說話。
煩躁和壓抑在和叢嘉相處的時光中漸漸褪去了。
叢嘉像是林沉的安眠藥,令他酣睡,獲得短暫的寧靜與快樂。
林沉知道她的副作用,也明白這不過是飲鴆止渴,但他不願去想,也不願抗拒。
夢境漸漸褪去,林沉醒了過來。
在寂靜到近乎窒息的環境裡,他緩慢地坐了起來。
耳邊的嗡鳴聲消失了,陽光鑽進房間,將羊毛地毯烘烤出令人舒心的味道。
林沉先是繼續尋找了一圈那本未知的筆記本,依舊一無所獲。
他準備下樓時,叢嘉的門恰好打開,她穿著睡裙,半倚在門邊,睡眼惺忪。
“早啊。”她懶洋洋地說。
和夢裡的她很不一樣。
更真實,也更令林沉心動。
他走過來,用力地抱住她。
叢嘉輕輕地“唔”了一聲,她的頭慢慢靠到林沉的肩上,點沒嗆出來,她緩了緩,說:“你說什麼?”
“我結婚了。”周回雪快而平地說:“幾天前。”
“什麼?你們在哪結婚?”
“拉斯維加斯。”
叢嘉緩慢地眨了一下眼,努力地消化下這個消息,笑了笑,說:“雖然有點衝動,但還是恭喜你了。”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周回雪很快地雀躍起來:“你是除了我和隋舟,第一個知道的人哦,記得保密。”
“行。”叢嘉想了想,問:“所以你爸媽也不知道嗎?”
“嗯,對。”周回雪慢吞吞地喝了口茶,說:“當時很衝動就而且我爸媽肯定不同意。”
“隋舟決定回國了,我們會慢慢來的。”
她的臉上全是幸福的光彩,眼睛很亮,看著叢嘉說:“不說我們的事了,嘉嘉,你和林沉怎麼樣了?”
“挺好的。”叢嘉撐著手,坦蕩地說:“在一起了。”
“哇喔。”周回雪小聲地感慨了一下,才問:“那他想起來什麼沒有。”
“好像有時候會有零零碎碎的片段,具體為難,想了想,說:“甜言蜜語?”
“這個我很擅長啊。”叢嘉神采飛揚:“看來追人也不難,晚上我先實驗一下。”
夜色漸漸深了,叢嘉回到家,已經十一點多了。
她在彆墅外下車,喝酒了?”
“猜的。”林沉說。
屋裡有地暖,他隻穿著一件薄襯衣,將肩膀襯得寬闊,袖子挽起一些,露出的小臂肌肉不過分誇張,卻顯得很有力量。
“這麼了解我啊。”叢嘉將湯碗接過來,發現是裡麵有海帶和豆芽。
他說:“海帶豆芽湯,酒說:“昨晚睡得怎麼樣?”
她頓了十幾秒,像是逐漸清醒過來,抬頭看著他,語氣比剛剛快了一些:“你現在能聽到我說話吧?”
“嘉嘉。”林沉的唇角很快地勾了一下,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我一直能聽到,我不是聾。”
“哦,我擔心嘛”她說:“我找朋友約了個專家號,後天的。”
“嗯。”林沉說:“其實——”
他剩下的話全被叢嘉的吻堵住了。
淺淡的薄西,就給你買了。”
她神秘兮兮的:“你等等我,我去拿。”
她一溜煙跑遠,過了幾分鐘回來時,手上抱著兩件圍裙,一件淡藍色,一件淡粉色。
“啊,本來想給你藍色的,但是我現在想穿藍的,所以你穿粉的吧。”
林沉拿著圍裙,看起來有些為難:“嘉嘉。”
“你穿嘛。”叢嘉抱著他的手,用撒嬌的語氣說:“你穿嘛,我想看看。”
他從來不會反駁叢嘉的話,也不會拒絕叢嘉的要求。
隻要叢嘉對著他說兩句好話,他就仿佛失去了思考能力。
林沉什麼也沒說,徑直將粉色圍裙穿上,才看向叢嘉。
“好看。”叢嘉笑盈盈地靠近,將係帶綁得更緊一些,說:“要這樣。”
冬日的陽光落進來,在大理石地麵上分割出一塊暖黃色的小方塊。
林沉站在光裡,他肩寬腿長,因為係帶勒緊,襯出他緊窄的腰身。
他眉目冷峻,也沒什麼表情,可耳朵不知是被太陽曬得,還是因為彆的什麼,透出輕微的粉。
“嘉嘉。”他語氣裡有些無奈,轉過身,將蛋倒進鍋裡,有些逃避地說:“這個很費時間,先彆玩了,我怕你餓。”
叢嘉憋著笑,沒有再說什麼,隻是穿上藍色的圍裙,和他並肩站在操作台前。
陽光將空氣中的浮塵照得纖毫畢現。
林沉垂著眼,動作很緩慢,但很穩,也很熟練。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冷白修長,隨著動作,手背上的青筋微微綻起。
給叢嘉示範了一遍,他便拿了另一套廚具給叢嘉試。
叢嘉見他做得毫不費力,信心滿滿地將蛋磕開。
她沒乾過這些活,力道沒掌握好,直接將雞蛋磕到底,蛋清蛋白流了一桌子。
林沉拿了廚房用紙擦乾淨,才說:“沒關係,隻是有點太用力了。”
他站到叢嘉身後,一邊手蓋住叢嘉的手背,帶著她用正確的力道敲開雞蛋。
隔著圍裙,叢嘉依舊感受到他略高的體溫。
他們的身體貼在一起,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林沉的動作慢了下來,他將碗撥到一邊,將叢嘉的手背扣在操作台上。
叢嘉扭過頭,他便順理成章地吻她的唇。
空氣變得濕而熱,他先是吮舔她的唇,又探進她的口腔。
叢嘉聽到風聲,水聲。
她的呼吸變得困難,不明白單純的做飯怎麼演變成現在這樣。
好在最後,吻了很久之後,林沉有些分寸地放開了她。
他們靠在一起,呼吸都交纏著,彼此的嘴唇都透著水色,林沉的喘息聲比叢嘉更重一些。
叢嘉抬眸,看著他身上粉色的圍裙,忍不住笑,又紅著臉,有些斷續地說:“你知道圍裙的正確穿法嗎?”
林沉低頭吻她的臉頰,聲音悶而含糊:“什麼?”
“就是裡麵什麼都不穿呀。”叢嘉的眼睛亮晶晶的,落在他慢慢浮起紅的耳朵上,又笑出聲:“你要不要試試?”
“下次,我們可以都試試。”她的聲音放輕了。
林沉緊抿著唇,過了一荷香氣縈繞在他們周圍。
叢嘉溫柔而主動地和他交換著呼吸和其他彆的什麼。
即使林沉已經彎下腰了,但叢嘉吻他時,依舊需要微微踮腳。
漸漸地,說:“但我現在餓了,我想先吃飯。”
“好。”林沉說:“我再做一份。”
叢嘉繼續觀摩,但不知為什麼,林沉的動作越來越不穩,有一次還將蛋殼打到碗裡。
“你得慢慢教我。”叢嘉說:“等我會了,我也可以做給你吃。”
“不用。”他突然停下動作,說:“你不用給我做。”
叢嘉靠近他,半開人喜歡大排場,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商場上的朋友,我陪著你。”
“好。”林沉點頭。
叢嘉的爺爺有三個孩子,叢在山是第二個孩子,上頭有一個哥哥,是叢嶼的父親,下麵有個弟弟,叫叢在水。
他的性格說得好聽是豪爽大方,不好聽就是要麵子,有些大男子主義。
叢嘉已經設想過成人禮會辦成什麼樣子,但到了現場才知道什麼是鋪張。
叢在水將整個洲際酒店包了一個月,在這個月裡,將酒店裡裡外外重新布置。
叢嘉下車時,一眼看不到頭的豪車車流,酒店頂層的停機坪上還停著幾台直升機。
她挽著林沉的手進了門廳,叢在水夫婦和兒子,在門口和什麼人攀談。
“嘉嘉來啦。”叢在水滿麵紅光,見到林沉,眼睛一亮:“林總也來了。”
林沉和他握了握手,叢嘉將禮物遞給站在旁邊的小少年:“生日快樂。”
“謝謝姐姐。”叢獻有些開心,看了看林沉,猶豫了幾秒,說:“謝謝姐夫。”
叢嘉轉過頭,清晰地看到林沉的嘴角揚起,強裝鎮定地對叢獻點了點頭:“生日快樂。”
“哎喲,我們獻獻,特彆崇拜林總。”叢獻的母親說:“訊通出的產品一定要第一時間拿到,之前那個機器人,我也是托人才買到的。”
“以後出新產品,我會讓秘書第一時間送過去。”林沉說。
叢獻仰著頭看他:“真的嗎,姐夫?”
林沉比他高很多,微微彎下身,說:“真的。”
“那我可不可以加你聯係方式啊?”叢獻興奮地說:“我之前把機器人拆了,發現好多問題,可以問你嗎?”
叢嘉害怕叢獻問出什麼現在的林沉無法解答的問題,於是對叢獻說:“他——”
“——可以。”林沉將手機放到叢獻麵前:“有什麼可以問我。”
叢獻控製不住地輕微跳了一下,加上了林沉的微信,嘴巴很甜地又說:“謝謝姐夫,姐夫真好。”
宴會廳裡觥籌交錯,入席後,叢嘉擔心地說:“他問的問題你要是不會怎麼辦?”
“沒關係。”林沉說:“應該沒問題。”
他頓了一下,安撫道:“小孩子不會問多難的問題。”
“你彆小瞧嘉嘉,要嗎?”
“要。”她翻了個聲,將頭埋進枕頭,聲音很悶:“要喝。”
“好。”林沉轉身下樓。
到餐廳時,手機開始震動,是叢獻給他發的一段語音。
少年的聲音清越而歡快:“姐夫姐夫你們平安到家了嗎?記得給我姐姐喝點蜂蜜水,她很喜歡喝香檳,以前喝多了喝點這個就好了。”
“姐夫我剛剛整理了我的問題,有點多,你可以把你的郵箱給我嗎?我發到你郵箱裡。”
林沉的腳步停頓,他在廚房裡找到了蜂蜜,用溫開水衝開,端上去讓叢嘉喝了。
她抱著杯子咕嘟咕嘟得喝光,發出長長的喟歎,倒頭躺在床上,沒兩秒,呼吸聲又逐漸平緩了。
林沉起身將窗簾拉上,慢慢地關上門,走到書房,打開電腦,查看叢獻給他發的郵件。
問題確實很多,但目前的林沉依舊可以解答,他詳細地寫了答案,回複了郵件。
已經很晚了,牆上的時針已經超過十二點。
林沉感到有些疲
但沒等叢嘉再多想,廊尾的門“啪嗒”一聲開了。
林沉還保持著昨晚的著裝,他扶著門框,下巴上有淺淺的胡茬,西裝襯衣皺巴巴的,一副狼狽又落魄的模樣。
叢嘉走近他,問:“你怎麼從書房出來,還穿著昨天的衣服?”
林沉猛地抬頭,視線落在叢嘉的臉頰上。
一秒,十秒,一分鐘,他長久地注視著叢嘉,再也沒有將視線移開。
那種眼神很深,很沉,讓叢嘉的心情不自禁地泛起奇異的感覺。
“你怎麼了啊?”叢嘉去拉他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手指顫抖了一下。
幾秒後,他的手指動了一下,像是第一次見麵的動物,小心翼翼地試探。
叢嘉兀自猜想道:“你不會又要問我在不在吧?”
林沉低下頭,緩慢地時候她出現了,坐在離我很近的位置,煩躁和痛苦好像消失了。
她不說話,隻是安靜地看我工作。
就算是虛假的她,也很好。
2015年12月23日
投資人臨時撤資了,憊,想到之前在書房的書架上看到過幾本專業書,或許對叢獻有些幫助,又站起來,慢慢地在書架上尋找。
一排又一排地看過去,密密麻麻的字像是變成螞蟻,在林沉的眼前慢慢爬行。
片刻之後,他的視線在最角落處頓住。
一本很不起眼的筆記本壓在厚重的專業書下。
林沉的心像是被什麼砸了一下,又一下,越來越快,越來越重,仿佛是有什麼隱藏著的東西強力地要衝出身體。
他的手指開始顫抖,懷著一種詭異到沒由來的預感,他抽出筆記本,翻開,開始一頁一頁地閱讀。
第 58 章 第 58 章
「2013年12月23日
她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工作室,或許是因為太累了。
那是幻覺,我知道。
2014年3月9日
甲方突然提玩笑地說:“是不是剛剛失敗了,你覺得我做出來不會好吃?”
“不是。”他語氣輕輕:“你不用做這些。”
過了幾秒,他轉過頭,定定地看著叢嘉,緩慢地開口,說出的話像承諾,像宣誓:“你不應該做這些,我來就好,我想一直給你做。”
叢嘉怔了怔,有一種溫暖又酸澀的感覺從心底湧起。
“沒有什麼不應該的吧”她低聲說。
林沉沒說話,隻是摸了摸她的臉頰,溫聲說:“那你給我做一杯熱可可吧,好嗎?”
“好。”叢嘉仰起頭,看著他笑了笑。
機器運作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音,空氣中飄起咖啡與熱可可的香氣。
這餐飯快結束時,叢嘉說:“對了,我堂弟十八歲成人禮,在洲際酒店辦了個晚宴。”
“我叔叔給我們發了請帖,你身體會不會不舒服,如果耳朵覺得難受的話,就在家裡休息吧。”
“沒事,我和你去。”林沉說:“昨晚休息的好,今天耳邊已經沒什麼聲音了。”
“那就好。”叢嘉放心了些,叮囑道:“雖然是自家人邀請,但是我叔叔這個出很多新要求,之前的都要推掉重改,時間很緊。
半夜的
秘書幫我聯係了一個心理醫生
周圍的空氣像是慢慢被抽空,林沉感到難以呼吸,隻能大口大口地喘氣。
視線逐漸灰暗,林沉看不清周圍的一切,隻能扶住書架,慢慢地在原地坐下,他閉上眼,似乎聽到無數個聲音在耳邊徘徊,回蕩。
林沉的意識開始昏沉,身體仿佛一台輸入過載信息的機器,無法思考,也難以感知,
隻能遵循著本能,將所有丟失的記憶,瘋狂地塞進這台傷痕累累的機器中。
~~
這一天,叢嘉醒得很早。
大概是昨晚喝了醒酒湯,她並沒有宿醉的難受感。
晨光落進來,恰巧落在她的手指上,她坐起來,發現才早上六點半。
周回雪在半夜三點給她發了消息。
「嘉嘉,要來玩嗎?Bright」
Bright是一家酒吧的名字,周回雪經常去。
叢嘉回了個表情包,沒過兩秒,對麵直接打來了電話。
周回雪大概是玩通宵了,但聲音依舊活力滿滿:“嘉嘉,你怎麼早起床呢?”
“你還沒結束嗎?”叢嘉打了個哈欠:“昨晚我弟弟成年禮,喝多了,很早就睡了。”
“剛結束呢,我正準備去吃早餐,你來嗎?”周回雪說:“我最近發現一家超級好吃的早餐,我請你。”
叢嘉應了聲“好”,出門時,林沉的房門緊閉著,叢嘉猜測他還未起床,因為太早,她也沒叫司機,徑直打了車。
她本以為周回雪要請她吃什麼24小時營業的餐廳,沒想到下車時,順著長長的人流往前,隻看到儘頭是簡陋的小棚子,木質的小掛牌上寫著「早餐」兩字。
在寒冷的清晨中,蒼白色的霧氣升騰在空氣中。
“這是吃什麼的?”叢嘉問。
周回雪拉著叢嘉走到角落的可伸縮木桌旁,隋舟已經坐在那,貼心地為她們用開水涮洗餐具。
“你看看喜歡吃什麼?種類很多。”周回雪指著遠處的菜單牌子說。
“那我要一份清湯麵吧。”
叢嘉本來對這家小攤子不抱什麼期望,但喝第一口湯時,她幾乎一秒就折服了。
“好吃吧。”周回雪有些得意,又問:“怎麼不叫林總一起來?”
“等吃完我給他打包一份。”
趁著隋舟去買單的時候,周回雪悄聲說:“嘉嘉,昨晚想叫你出來是想順便和你說,我前些天才知道,我嫂子伯父是個很有名的腦神經方麵的專家,不過他目前不在國內,我昨天幫你問了問,回頭等我消息啊。”
“好啊。”叢嘉沒想到周回雪還會時刻惦記這種事,感激地說:“謝謝。”
周回雪捏捏叢嘉的臉頰,說:“我們之間,謝什麼謝。”
離開前,考慮到麵食打包會失去風味,叢嘉點了小籠包和炒飯,回去時剛好趕上早高峰,車在路上堵了好一會兒,等車停到家門口時,已經快九點了。
雪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小了,飄飄落下來,又輕點在地麵上,很快化開。
早餐早已經涼了,叢嘉將小籠包放進蒸鍋加熱,上樓準備叫林沉起床。
他似乎從來沒有這麼晚起來,叢嘉她停住腳步,想到林沉最近的狀態一直不太好,又有些猶豫是否要叫他起床。
公司缺少研發經費,下個月的項目可能要擱置。
她依舊沒有說話。
距離上次看到她已經過去很久。
我很想她
2016年3月2日
溫哥華成立了新的研究中心,需要調派一位高層,我想去。
李信群問我是不是瘋了,或許吧。
我本來就嘉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林沉手裡的鹽罐瞬間傾倒。
鍋裡的排骨上堆了厚厚一層鹽,叢嘉連忙鬆開他,說:“我不是故意的。”
“怪我。”他用勺樣下去。回握,而後安靜地看著相握的手。
“你真是的。”叢嘉認為他默認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又說:“你的手好冰啊。”
叢嘉牽著他的手走到窗邊,走進陽光裡。
“我剛從外麵回來,手也好冷,沒辦法給你取暖。”叢嘉放開了他的手,將雙手平攤,讓陽光均勻地鋪在手上:“你像我這樣。”
她的手指白皙修長,在陽光下,那顆鑽石戒指耀眼到刺目。
林沉錯開視線,站在原地不動,也沒有按照叢嘉的方法做。
這讓叢嘉有些奇怪,她轉過身,看著林沉,問:“你昨天為什麼在書房睡?”
她頓了頓,猜想道“你不會是昨晚在研究我弟弟問你的問題,然後不知不覺睡著了?”
四周一片寂靜。
叢嘉忍不住擰了一下他的手,小聲說:“說話呀?”
“我”他終於開口,聲音很沙啞是個不正常的人。
項目在收尾,熬了兩天,她一直陪著我。
2016年12月23日
溫哥華下了很大的雪。
她第一次對我說話了,對我說了“生日快樂”。
原來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早忘了。
2017年12月31日
她越來越頻繁的出現,會對我說一些話。
我知道自己在逐漸沉迷於這種感覺,但事情已經越來越離譜。
我不能再這嘉說:“不過家裡很暖和,沒關係。”
將筷子遞給林沉,叢嘉滿懷期待地說:“快嘗嘗。”
“好吃。”林沉說。
“是雪雪帶我去的,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啊。”叢嘉快樂地說。
她一手撐著臉頰,看著林沉,可林沉沒有看她,他隻是低著頭,緩慢地、重複地嚼著。
像是要將那個小小的包子嚼上七八十遍,才能咽下去。
“林沉。”叢嘉叫了他的名字,挪動椅子,坐到離他很近的地方,湊到他耳邊,說:“你的耳朵是不是”
“沒有。”他的身體僵了僵,在叢嘉還未反應過來時,便迅速放鬆下來。
他又重複道:“沒有,我沒事。”
“你不要多想。”
叢嘉鬆了口氣:“沒事就好。”
她的嘴唇貼在林沉的耳側,微微向旁邊移動,親了一下他的臉頰。
林沉的筷子掉在桌上,又滾落到地上。
他像是不知道應該先彎腰撿筷子,還是應該看向叢嘉。
他停頓了幾秒鐘,終於還是選擇了看向叢嘉。
陽光透過窗子,儘數落在叢嘉的身後,她的頭發有一半曝露在陽光下,渡上一層亮金色的光影。
叢嘉的呼吸落在林沉的耳廓。
像是很多個令他沉迷又痛苦的幻想。
林沉難以自控地伸出手,試探著貼上她的臉頰,輕而顫地撫摸。
“叢嘉”他低聲喚。
“嗯?”叢嘉側過頭,將臉頰貼近他的手心:“想親我?”
可他並沒有任何行動,隻是用拇指小心地摩挲著她的臉頰。
叢嘉將覆住他的手背,將他的手拽下來,湊近輕貼他的唇。
“可以了吧?”
相觸的那一刻,叢嘉清晰地感知到林沉的呼吸頓了頓,她笑了一下,說:“快點吃飯,吃完去休息,太早起來,我也困了。”
林沉握住她的手,不輕不重地攏著,不鬆開。
叢嘉笑看著他:“好啦,讓你牽著,快吃。”
他才又低頭進餐。
周圍隻餘下餐具相碰的輕微聲音。
將那些早餐吃完,他依舊沒有放開叢嘉的手。
叢嘉將他推到房間裡:“你快點休息吧。”
“你不說話?又牽著我的手不放,是想讓我陪你嗎?”叢嘉走進他的房間,說:“好吧好吧,我們一起睡。”
她早已換了居家的衣服,自然地躺到林沉床上,又窩進他的懷裡,抱住他的腰,打了個哈欠:“我也困了,快睡吧。”
臥室的窗簾被拉上,周圍隻剩下叢嘉平穩的呼吸聲。
可林沉不願睡去。
這短短半天的經曆是過去的林沉從未想象過的。
他感受著真實的叢嘉,體會到她的體溫,接受了她的親吻。
但這或許是不屬於他的。
林沉垂眼,看著叢嘉環在自己腰上的手,那枚鑽石戒指在昏暗的環境中,依舊能隱隱窺見它的光彩。
“——隻喜歡你,最喜歡你。”
“——當然是喜歡現在的你了。”
“——你看,我一直戴著,是你送的。”
叢嘉,其:“你怎麼不多睡會兒。”
也許是被叢:“嗯對。”
“我就說嘛,他可聰明了。”叢嘉嘀咕了幾句,看著林沉說:“你在書房一定沒睡好,先去洗漱一下,吃個早飯,再回去睡。”
她的聲音微微上揚:“我給你買了很好吃的早餐哦,雖然我不會做,但是我可以給你買!”
叢嘉覺得今天的林沉格外沉默,她將這一切歸咎於睡眠不足。
這讓叢嘉產生了點莫名其妙的責任感,她強硬地將林沉推到房間裡,催促道:“快點,我在樓下等你哦。”
叢嘉的腳步聲很輕快,隔著一扇門,依舊能夠清晰地聽到。
過了十幾秒,林沉的耳邊仿佛還回蕩著叢嘉滿含愛意的關切,他低頭,看著剛剛和叢嘉相握的手,心底湧上強烈的、漫長的、無始無終的迷茫。
但和叢嘉相處從來都是他夢寐以求的。
林沉不想再讓自己陷入無止境的折磨,他走進洗手間,很快地衝了個澡。
最後走到衣櫃前,思索了片刻,拿起一件純黑色的衛衣。
下樓時,叢嘉將早餐擺到桌上了。
她抬眸看著林沉的衣服,小聲地“哇”了一下,說:“這不是我去京市的時候,給你買的嗎?”
“嗯。”他說。
“這個季節不適合穿這個吧。”叢子將多餘的鹽挖出來,又說:“你坐著等吧。”
“好。”
叢嘉乖乖坐在餐桌前等。
林沉穿上了昨天的那件粉色圍裙,係帶將他的腰身勒出緊窄的弧度。
叢嘉看了一會兒,又坐前。”他頓住,過了幾秒,說:“之前,答應過我。”
“我知道你會遵守諾言。”
地暖的熱氣在他們的身下悄悄升騰。
林沉不再多說什麼,隻是抬手,幫叢嘉整理了下額前的碎發。
叢嘉有些開心,或許是因為現在的林沉開始學著信任她,不再像以前那樣患得患失了。
她感覺自己走入了一場健康的,相互信任的情感關係。
一場年少時夢寐以求的、無話不說、如同父母之間的愛情。
“你現在怎麼進步這麼大了。”叢嘉雀躍地抱住他。
她靠在林沉的胸口,聽到他逐漸加快的心跳聲,和他沉悶的聲音。
“進步了。”他低喃著:“那你喜歡嗎?”
“喜歡。”叢嘉環住他的脖子,將他拉下來,吻上他的唇。
林沉的手指顫抖著,先是很輕地捧著叢嘉的臉頰,又慢慢地加深力氣,用力地扣住她的後頸,將她往自己的方向帶。
空氣濕而熱。
林沉很重、很重地吻著叢嘉,他粗重的呼吸連不住了,見林沉做得差不多了,又跑過去,抱住他,玩鬨般地說:“我不是說了嗎,圍裙不是這麼穿的。”
林沉的腳步停滯,他低頭,迎上叢嘉明亮的眼睛,沒說話。
他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過了半晌,他伸手將叢嘉推開,將圍裙脫下,一言不發地將最後一件衣服脫了。
又將圍裙穿上。
現在,他身上真的隻穿了一件圍裙。
他近乎赤.( )地站在叢嘉麵前,用很低很低地聲音說:“可以嗎?”
林沉一長串動作讓叢嘉猝不及防,她怔楞了兩秒,伸手摸了摸他的小臂肌肉,又抬頭望著他的眼睛,輕聲說:“那你要看我穿嗎?”
第 59 章 第 59 章
林沉的手臂肌肉因為叢嘉的觸碰而緊繃。
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答,隻是垂眼看向叢嘉。
叢嘉沒得到他的回應,手開始緩慢地從小臂向上,很快地,她感知到林沉身體的溫度,察覺到了他身體的變化。
林沉似乎對叢嘉從來都沒有抵抗力。
他的呼吸聲變沉,變實並不希望他恢複記憶吧。
真實的林沉從來就是不值得留戀的,是醜惡的,冷酷的,不正常的。
他是叢嘉的相反麵,本就不應該有所交集。
叢嘉不喜歡他,也很正常。
林沉知道自己在嫉妒,那種瘋狂而濃烈的醜惡情感,讓他想將戒指摘下來,然後造出世界上最鋒利最堅硬的機器,將它碾成粉末。
他蓋住叢嘉的手背,用力地摩挲著戒圈,心中湧起酸澀而沉重的感受。
但他知道自己永遠不會這樣做。
因為叢嘉喜歡這枚戒指,而不管是叢嘉喜歡的林沉,還是不喜歡的林沉,都不願看到叢嘉傷心。
~~
叢嘉醒來時,已經是中午了。
她睡在林沉的床上,但身側卻空蕩蕩的。
剛睡醒,叢嘉還不清醒,她慢吞吞地下樓,漸漸聞到廚房裡飄來的香氣。
氤氳的霧氣讓四周模糊,唯一讓叢嘉漸漸清醒的,隻有林沉忙碌的背影。
她小跑過去,抱嘉夾了排骨。
叢嘉咬了口排骨,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很好吃啊,本來剛剛倒了好多鹽,以為會太鹹,結果完全不會。”
他點點頭,似乎也沒有因為叢嘉的誇獎而欣喜。
中午的太陽大了,外頭的雪卻還未融化,餐廳裡很安靜,隻餘下碗筷碰撞的輕微聲響。
過了一會兒,叢嘉突然聽到林沉問:“比之前好吃嗎?”
他的聲音很平,像隻是隨口一問。
“嗯?”叢嘉停了下,思索了片刻,說:“之前幾乎都是西式的,這兩樣很難比吧。”
“都很好吃。”她將湯碗放下,看向林沉,發現他正麵無表情地看著碗邊。
她猜測林沉是因為自己端水的評價感到鬱悶,於是,立刻用很甜蜜的聲音說:“不過今天是特彆、特彆、特彆好吃。”
林沉很快地抬眼看她。
叢嘉衝他笑,他的視線慢慢落在叢嘉頰邊的酒窩,片刻後,微不可查地彎了嘴角。
他們在溫馨而寧靜的環境中用完了這頓午餐。
林沉起身收拾碗筷,叢嘉想幫他,被他拒絕了。
“可是我想和你呆在一起。”叢嘉撒嬌道。
林沉頓了一下,低聲說:“很快就好。”
叢嘉坐在餐椅上看著他忙碌的背影,過了一會兒,就站起來,閒不住地拿了消毒濕巾將桌子擦乾淨。
她正想轉頭向林沉邀功,口袋裡的手機就震了震。
是喻姐的電話,說是下午另一個合作商會來工作室,想和叢嘉見一麵。
“有些突然,你下午沒有彆的事吧?”喻姐問。
叢嘉說:“我要陪林沉去醫院”
“林總病了?”喻姐有些為難:“可是這個合作商挺重要的,哎算了,我想想辦法。”
叢嘉正想開口,林沉不知什麼時候走了過來。
周圍有很細小的、洗碗機運作的轟鳴聲。
他果然很快就好,看著叢嘉,溫聲說:“你去吧。”
“我可以自己去。”他的聲音放低了。
“不行。”叢嘉戒備地說:“你是不是不想去。”
“沒有。”他停頓了一下,冷靜地開口:“可以叫陳助和我去。”
見叢嘉不說話,他繼續說:“這幾天耳邊沒有什麼聲音,好很多了。”
“好吧。”叢嘉給喻姐回了電話,又說:“等回來如實告訴我情況。”
“不許隱瞞!”叢嘉抬高聲音。
“好。”他說。
不知什麼時候,陽光消失了,雪開始無聲無息地落下。
醫院位於市中心,叢嘉找人掛的專家號,醫生一周隻出診一天,掛號費炒出天價。
叫到他們的號後,陳助理跟隨在林沉後麵,進了診室。
醫生頭發已經花白,為他做完測試,半晌沒有說話。
醫院裡,略微刺鼻的消毒水味,醫生沉默的思索,都讓人心驚膽戰。
過了一會兒,醫生開口:“被重物擊打過?之前做過手術,戴過助聽器嗎?”
“是,戴了一年多,之後做了手術。”林沉說。
“怎麼拖這麼久。”醫生嘀咕:“當時應該馬上手術,拖拖拉拉的,而且你這個做的不好,術後大概也沒有注意保養。”
“有些麻煩,哎。”
“可以二次手術,但有風險,如果是你所說的輕微耳鳴,我是不建議二次手術的。”他最後這麼說。
今天並不是醫院的高峰期,電梯裡零星的幾個人在依次的樓層離開。
到隻剩下兩個人時,林沉說:“如果她問了什麼——”
“——我明白。”陳助理乖覺地說。
“嗯。”林沉說:“最近先不去公司了,之前的項目進行的怎麼樣了?”
陳助理站在他身後,謹慎地看了他一眼:“林總,您——”
林沉頷首。
陳助理眼裡有掩藏不住的欣喜:“宣發已經推出去,預計三個月之後上市。”
“好。”林沉跨進車裡,停頓了些許時候,說:“這件事也不要和她透露。”
雖然不明白原因,但陳助理還是點頭應是。
~~
結束與合作商的應酬時,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她感到少有的疲累,今晚組局的餐廳離遇南公館很遠,在回家的路上,叢嘉閉上了眼睛。
她昏昏沉沉,好像睡了一覺,又好像還殘存著些許意識。
但沒過多久,叢嘉就感覺到手機的震動。
是喻姐的電話。
叢嘉少有的產生幾分煩躁,她不太想再談工作,但體諒喻姐的不容易,還是接起了電話。
“是合作商的事——”
“——嘉嘉。”喻姐打斷她:“你看微博熱搜。”
叢嘉心裡有了後背上重,肌肉崩得很緊,像是在忍耐著什麼。
幾秒後,他蓋住叢嘉的手,力道不重,卻足以阻止她接下來的行動。
叢嘉訝異於林沉的舉動,抬眼問:“你不想嗎?”
林沉將她的手拉下來,她的手心被包在林沉寬大的掌心,他靠近叢嘉,俯身,很輕很淺地吻了吻她的額頭。
“不是不想。”他頓了頓,說:“你好像很早吃早飯。“
他補充道:“而且在這裡不好。”
“好吧。”叢嘉心裡那點不開心很快消失了,她笑了笑,用食指點著林沉的肌肉,小聲說:“有什麼不好。”
林沉的手指動了動,或許是因為這次叢嘉隻是淺嘗輒止,他並沒有再次製止,隻是縱容地望著叢嘉。
叢嘉玩了一會兒,便放下手,說:“那我們吃飯吧。”
“嗯。”
林沉中午做得菜不多,但都是叢嘉之前沒有吃過的樣式。
她小聲地“哇”了一下,說:“看起來好棒哦。”
又踮腳親了親正端著碗過來的林沉,問:“怎麼突然做這麼多新菜啊?”
林沉的手一頓,碗裡的湯便滴到地上。
叢嘉拿了紙巾去擦,說:“我下次不突然靠近你了,今天又是撒鹽又是倒湯的。”
“是我的手不穩。”林沉說:“與你無關。”
叢嘉笑笑,半開玩笑地說:“你的意思是我希望我下次繼續這樣嗎?”
他沒正麵回答,隻是低頭給她裝湯,橙黃色的湯底綴著綠蔥花。
“嘗一嘗。”他說。
“這是什麼湯?蘿卜肉湯?”叢嘉抿了一口:“酸酸的,是酸蘿卜嗎?”
“酸蘿卜鴨湯。”林沉說。
“很好喝。”叢嘉乾脆端著碗,小口小口地喝:“這是你新學的嗎?”
“算是。”他沒再多說,隻是給叢沙發上,似乎是在等待著叢嘉。
有一種溫和而有力的感覺,慢慢地從叢嘉的身體裡升起,她走進屋裡,暖香撲來。
林沉聽到聲音,將手中的東西放進茶幾下的抽屜,站起來。
“你回來了。”他說。
很奇怪的,叢嘉不再能看懂他的表情,也無法判斷他是否已經看到了那條熱搜。
但她從來不是遮掩的性子,於是叢嘉往林沉的方向小跑了幾步,紮進他的懷抱中。
他被撞得踉蹌了下,很快站穩,條件反射地攬住她的腰。
叢嘉自他的懷裡仰頭,問:“你看到熱搜了嗎?”
環在她腰上的手緊了緊,他低低“嗯”了聲。
叢嘉打量著他,發現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很平靜,不像之前那樣小心翼翼地問自己會不會離開。
“你沒有什麼要問我的嗎?”叢嘉問。
林沉微彎下身,像是想要親吻她,但是忍住了。
他說:“我知道不是那樣。”
“你之同著叢嘉的衣服散落在羊毛地毯上。
叢嘉感到很熱,她將大衣脫了,隻剩下一件略顯單薄的毛衣裙。
林沉在燈光下看著叢嘉。
她的眼睛像是一麵澄澈的湖麵,裡頭倒映出林沉的模樣。
臉頰因為剛剛的吻而紅著,胸口輕而快地起伏著。
毛衣裙勾勒出她細窄的腰和豐盈的雲朵。
叢嘉說“喜歡”林沉
十七歲的林沉或許會因為賀知彥的存在而患得患失。
二十五歲,剛和叢嘉結婚的林沉,或許會因為賀知彥的“等你”而黯然神傷。
但現在的林沉不會了。
因為他清晰地認知到,叢嘉已經不愛賀知彥了。
林沉愛了叢嘉這麼多年,那些深沉的、洶湧的、無始無終的愛意讓他無法放下戒備。
因為叢嘉那麼那麼好,就算不和林沉在一起,她也有千千萬萬個更好的選擇。
他知道自己卑劣、冷漠、自私、虛偽。
所以想努力維持自己十七歲的樣子,想變成那個什麼都沒有經曆過的,健全的,讓叢嘉喜歡的自己。
是不是這樣,叢嘉就不會離開他了
林沉明白應該像之前那樣和她保持距離,避免讓她知道自己不堪的一麵。
等到這段婚姻結束,就和她體麵的分離。
可林沉是一個殘缺忌憚起來,他很快找到正確的位置,先是吮.吸,又輕咬。
叢嘉無法抑製地開始呻.吟,顫抖,藍天與白雲攪動在一起,以一種不符合常理的方式,混合出瑰麗、奇異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色彩。
她聽到攪動的水聲,很快意識到那聲音不屬於水潭,她有些想要逃離,又期待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於是隻能找到漂浮板的控製者,將手輕搭在他的肩上。
遊魚或許將這樣的行為默認為鼓勵,便更過分地發出令叢嘉麵紅耳赤的攪.動聲。
叢嘉感覺自己全身都在顫抖,很熱,很暈。
她不知道這一刻會來得這樣快。
漂浮板幻化出蝶翼,帶她飛上天空,讓她窒息,讓她顫抖,讓她看到不屬於這個世界的色彩。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身體扒出來是誰嗎」
很快有一位粉絲發布了一小段錄像,是在餐廳的走廊內,叢嘉正拿著手機幫粉絲和賀知彥拍合照。
「之前去這家餐廳用餐,看到賀知彥,但又不敢上去打擾,無意中拍下來的」
很快這條評論就被頂上去了。
「真不是關一秋啊,不過側顏是真的像,很美啊這位姐姐,有人扒出來是誰了嗎」
「這是不是叢嘉啊?一個挺有名的人,是一把鏽蝕的鎖。
唯有叢嘉,能夠打開他。
林沉或許再也無法像十七歲那樣,青澀地麵對叢嘉臉紅了。
但他能做到過去那個自己做不到的。
暖黃色的燈光下。
林沉將叢嘉抱到沙發上。
他緩慢地掀開叢嘉的毛衣裙,讓她分.開雙.腿。
而後半跪在她身前,緩緩地低下頭。
第 60 章 第 60 章
叢嘉被林沉的動作驚到,她坐起來,按住林沉的肩,小聲而急促地問:“你乾嘛?”
林沉依舊垂著眼,他伸手蓋住叢嘉的手,拇指摩挲著手背,低聲說:“嘉嘉,”
“我想讓你舒服。”
“啊。”叢嘉怔了怔:“可是”
“但你知道要怎麼做嗎?”她猜到林沉要做什麼,心不由自主地開始猛跳,有種隱秘而陌生的期待從身體裡升起。
林沉沒有回答,他低頭,嘴唇湊過去,好像是要用行動證明叢嘉的質疑。
隔著薄薄的布料,叢嘉幾乎是立刻顫抖了一下,她的手緩緩地移到林沉的肩,手指插進他的頭發裡。
她沒有說話,但已經給出了回答。
周圍的一切變得像朦朧而遙些許不好的預感,她打開微博,熱搜第一條掛著「賀知彥深夜密會」,後方跟著大紅的爆字。
叢嘉長長地出了口氣,已經預料到了什麼,點進詞條看到自己的一張側影照,大概是那天和賀知彥聚餐被偷拍的。
好在隻拍到了背影,比叢嘉想象的情況好很多。
喻姐在那頭說:“賀知彥那邊說會處理,沒拍到正臉,問題倒是不大,但是認識你的人肯定能看出來。”
“嘉嘉。”她擔憂地說:“你今天沒陪林總去醫院,這事又上了新聞。”
她小心地問:“你到家了嗎?”
車已經開上了盤山公路,叢嘉看著窗外穿梭而過的樹影,說:“快了。”
她停頓了些許時候,才繼續說:“你彆擔心,小事而已,他不會和我生氣。”
“好。”喻姐輕輕地說:“那我就放心了。”
叢嘉掛電話時,車恰好停了下來。
她沒有立刻下車,坐著整理了一會兒思緒,透過車窗,看到彆墅裡映出暖黃色的燈光。
花園裡的積雪被染上顏色,梅花在寂寂冬夜裡,悄然綻放。
叢嘉透過落地窗,看到了林沉的背影。
他正坐在住他的腰,將臉頰貼在他的遠的夢境。
林沉牽著叢嘉的手,來到幾個月前,他們去過的小水潭。
在夢裡,叢嘉失去了遊泳的能力,於是林沉為她帶來了漂浮板,讓她能安然地躺在碧水之上。
叢嘉看到湛藍的無法控製地抖。
那尾遊魚緩慢地離開了。
叢嘉仰躺在沙發上,餘韻一波又一波,讓她依舊小幅度地顫。
她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紅透了,難以自控地產生一些羞恥,想伸手蓋住,下一秒,就見到林沉從她麵前抬起頭。
不明不暗的燈光,將他冷峻的五官襯得更加深邃,他唇上附上一層晶瑩的水色,看著她。
“嘉嘉。”
“舒服嗎?”
他扣子扣到最上麵一顆,好像剛剛跪在叢嘉麵前,放縱又虔誠的是另一個人。
身體的反應還未完全離去,叢嘉的裙擺堆在腰部,雙腿無力地耷拉,時不時隨著身體的變化,緊繃一下。
她覺得自己很狼狽,而林沉衣著依舊得體,隻是領口有些褶皺,便有些不平衡了。
兩邊手撐住沙發,叢嘉艱難地坐起來。
林沉半攬住她,從地上找到她的()。
小小的布料揉成一團,林沉將她抱起來:“我帶你去洗一下。”
“我不要。”叢嘉看著他一絲不苟的領帶就來氣:“我自己洗。”
“好。”他將叢嘉放下來:“我去給你拿一件新的。”
叢嘉不滿意地看著他,他頓了幾秒,喉結滾動了一下,問:“怎麼了?”
“沒什麼。”叢嘉覺得自己的想法挺沒道理的,所以也沒說出口,隻是徑直走進衛生間。
過了一會兒,她出來,看到門口擺著一杯溫蜂蜜水,和乾淨的()。
林沉坐在沙發上,等待她。
叢嘉穿上(),又喝了那杯水,小腹依舊有些奇怪的感覺,但她猜測這應該是正常的反應。
她看著林沉,忽而有些好奇,剛剛林沉幫自己
他就沒什麼反應嗎?
她坐到林沉身邊,抱住他的腰,又湊過去,細細地親吻他的脖子。
林沉小幅度地往後退了退,又很快止住動作,微不可查地向前移,好像這樣叢嘉就能多吻她一些。
但叢嘉是個壞心腸的人,她吻了幾下,就停住往下看。
果不其然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她有些得意地跨.坐到林沉身上,貼住他的耳朵,小聲問:“要不要我幫你?”
她聽到林沉驟然加重的呼吸,笑了一下,臉頰貼住他的肩,又重複了一遍剛剛的回答。
“要不要?”
“嘉嘉。”
叢嘉看不見他的表情,但能聽到他聲音中的細微震顫。
他似乎在掙紮,在反複說服自己。
片刻之後,他乾啞地說:“嘉嘉,你先下去。”
他便一手扶住叢嘉的腰,有些強硬地把她抱到沙發上。
“你不要給我做這些。”他看著叢嘉的眼睛,呼吸不穩,語氣裡有強撐的平靜:“你不需要這樣。”
“上次在溫泉酒店是我不對。”他說:“下次不會。”
叢嘉被他的話堵得猝不及防,突然不知道怎麼應對了。
她愣了幾秒,才說:“可是你剛剛也幫我了啊”
“而且你也不是沒有反應。”叢嘉不解地說:“你乾嘛這樣。”
林沉不回應,隻是走到廚房,說:“你沒回來前我給你做了甜品。”
他從冰箱裡取出盒子,遞給叢嘉:“嘗嘗吧。”
“提拉米蘇啊。”叢嘉吃了一口,彎了彎眼睛:“好吃。”
她舀了一勺,將手舉到林沉麵前:“你也吃啊。”
奶油夾雜著咖啡味在嘴中化開,叢嘉忽而想到提拉米蘇的口味,連忙把勺子移開,可是林沉已經低下了頭。
他含著那口蛋糕,似乎花了一些時間才咽下去。
可叢嘉覺得他並不喜歡,她垂下眼,勺子在蛋糕盒按下去,又拔出來,重複了幾次無意義的動作,她悶悶地說:“林沉,你今天很奇怪。”
“是不是去醫院”她若有所思:“可是我剛剛打電話問陳助理,他說沒事啊。”
叢嘉沒聽到他的回答,歎了口氣,抬頭看到他唇邊還沾了些棕褐色的可可粉,起身取了濕巾想為他擦。
他動了動,將濕巾接過來。
隻是眼神始終緊緊地跟隨著叢嘉。
“我說了,你不喜歡的就要直截了當地說。”叢嘉義正言辭。
“嗯。”他說。
林沉的唇形很好看,唇瓣不厚不薄,適合親吻,也適合
叢嘉的臉控製不住地發燙:“反正,你不能再這樣了,你要知道拒絕。”
“蛋糕可以吃一點。”他解釋著,觸到叢嘉的眼睛,停頓了一下,又說:“嗯,我知道了。”
得到他的保證,叢嘉的心情鬆快了些。
她坐下來,吃完了提拉米蘇,才興致勃勃地和林沉說:“你明天有空嗎?我發現一家新開的餐廳,可以一起去試試。”
“好。”林沉說:“那條熱搜,我讓陳助理去處理一下。”
“沒關係。”叢嘉去拉他的手:“你彆和這件事扯上關係,賀知彥那邊說會處理的。”
林沉沉思了片刻,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回到房間已經不早了。
叢嘉在睡前打開手機,查看那條熱搜。
還沒過多久,這件事情已經搶占了前三的熱搜。
分彆是「賀知彥深夜密會」「賀知彥戀情曝光」「賀知彥 關一秋」
叢嘉沒想到這件事還會扯上彆人,她不常關注娛樂新聞,所以也不知道關一秋是誰,點開這條熱搜看了一會兒,才知道是一個側臉與她有些相似的女明星。
這個詞條的第一條就是有人放出關一秋的側臉圖,和偷拍照裡模糊的側臉圖對比,配字:這是關一秋吧,誰都看得出來。
叢嘉沒想到會讓陌生人受這樣的無妄之災,她想澄清,但這畢竟不是小事,貿然說出任何話,都有可能引發一場軒然大波。
已經很晚了,打擾彆人不太好,叢嘉隻好心事閉上眼,準備第二天起床,再去聯係賀知彥的經濟人。
這一覺好像很長,叢嘉是被鬨鐘叫醒的,她迷迷糊糊地講鬨鐘按掉,心裡卻還掛念著熱搜上的事,於是打開微博開始看。
一小時前,賀知彥的工作室官微發的,說隻是和友人共進晚餐,並不是戀愛關係,與關小姐也沒有關係,向她致歉。
下麵有粉絲表示理解,但另一部分不依不饒。
「沒什麼說服力的聲明,就是談了吧」
「出來說清楚庫。
中午人少,電梯徐徐打開,悶而雜的氣味撲麵而來,商場的車庫設計不好,顯得狹窄而幽暗,天花板上盤旋著露出的水管。
叢嘉拉住林沉的手往前走,寂靜的車庫裡,傳來不屬於他們的腳步聲。
叢嘉的心跳忽而加速,她下意識地轉過頭,一邊手卻被猛地一拉。
她看到有什麼殘影從眼前劃過,還未看清楚,就傳來林沉的悶哼聲。
陰暗的燈光下,他捂著頸側,握著叢嘉的那隻手很快鬆開,他上前幾步,微微側身避開,又反身抓住來人的手,狠狠一扭。
尖叫聲平地竄起,那人被林沉按在地上,正死命地掙紮著。
林沉渾身濕透了,他頸邊有明顯地傷痕,沒有轉頭,隻是冷漠地說:“報警。”
叢嘉認出這是剛剛在餐廳裡遇到的那個人。
直到來到警局,她才搞清楚,這個人大概是賀知彥的狂熱粉絲,在餐廳遇到叢嘉時就開始暗自注意她,離開前,看到她和林沉舉止親密,不知出於什麼理由,跟隨著攻擊了她。
回去的路上,叢嘉心有餘悸:“你的脖子沒事吧?她的指!!!」
「不是關一秋,有人能天,漂浮的雲,很奇怪地,感到類似遊魚的東西,纏上她的大腿,在她身.下靈動地遊覽。
“林沉。”她感到有怪異的酥麻從身體裡竄起,那尾魚開始放肆地親吻她。
好在他們中間尚且隔著一道紗,叢嘉才有了喘息的機會。
可遊魚似乎格外受到上天的眷顧,忽而湖麵上卷起風,那片紗便隨著水麵遊蕩著飄遠了。
遊魚便肆無的畫家」
「我去她微博看了著一個保險櫃。
她半蹲下來,看了看,轉身問林沉:“裡麵放了什麼?”
“我不知道。”林沉說。
“哦對,你忘記了。”叢嘉說:“那你有什麼一直用的密碼嗎?說不定能打開呢?”
“沒有。”林沉聲線有些僵硬。
“啊,那豈不是很虧嗎?”叢嘉歎了口氣:“你知道嗎,我爸爸的保險箱會放美金,還有我媽媽以前收藏的珠寶,你大概也是放一些很值錢的東西吧,密碼忘了都取不出來。”
“沒關係。”林沉說:“不急著用。”
像是默認了,裡麵的東西是美金似的。
“你好了嗎?”叢嘉看著整齊的桌麵,走過去牽他的手。
林沉回握她,他的手掌很寬厚,包裹住叢嘉的手,給她帶來一種切實的溫暖。
他們去的餐廳在商場內,不是小眾貴價的,中午的生意也很好。
好在叢嘉提前預約了,但昨天打電話時,包廂也已經滿了,隻剩下大堂了。
留下來的位置並不好,旁邊沒有窗戶,看不到江景,但因為是和林沉在一起,叢嘉依舊很愉快。
午餐的餐品很好吃,林沉去結賬時,叢嘉發現有人在不遠處悄悄打量自己。
她覺得大概是因為那條微博熱搜,也明白熱度要隨著時間才能慢慢褪下去,所以並沒有在意,隻是在林沉回來時,挽住他的手臂。
車停在地下車甲是刀子嗎,幸好她是臨時起意,身邊隻有水,要不多可怕。”
她靠近林沉,低頭觀察那道傷痕。
他的脖頸處有長長的口子,不深,卻很明顯。
“瘋子。”叢嘉的心中泛起疼,她很想找出一些惡毒的詞彙來罵人,但她實在不擅長,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神經病。”
但林沉的身體卻因為這句話僵硬了,他手指動了動,似乎是想去握叢嘉的手,但又忍住了。
“我要聯係律師,我要告她,對了,就叫書文就好。”她抱住林沉,將頭埋在林沉沒有受傷的那一側,小聲地說:“我討厭她。”
他的呼吸急促了幾分,身體卻依舊僵硬著。
過了一會兒,他說:“我沒事。”
“小傷而已。”
“但我心疼。”叢嘉說:“回去我幫你塗藥吧。”
他的手漸漸移到叢嘉的腰上,含著試探和小心翼翼,似乎感覺自己的力道會傷害到叢嘉,到最後,也隻是輕輕地攏著她的腰,說:“好。”
回到家,叢嘉找出藥膏,敲響了林沉的門。
叢嘉猜測林沉一直在等她,因為他開門的速度過於快了。
她讓林沉坐下,用棉簽沾上藥膏。
林沉像是失去了痛覺,一動不動地,就連輕微的瑟縮都沒有。
叢嘉更加心疼了,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做,隻是想到林沉每次和她親近都很開心,於是便跨坐到他身上,將唇貼上去。
叢嘉吮舔著他體起初很僵硬,但很快,或許是叢嘉的懷抱過於溫暖,他彎下腰,很緊很緊地抱住叢嘉。
“嘉嘉。”他不再說話了,好像這兩個字就足以闡述他的思念。
冬夜的走廊裡,他們安靜地交換著體溫。
過了一會兒,叢嘉說:“好啦好啦。”
“再抱下去我就睡著了。”
他放開她,問:“要吃點什麼嗎?我去做。”
“嗯我還真的有一點餓了,有什麼快的嗎?做一點簡單的就好。”叢嘉說。
林沉說:“下午剛送來了龍蝦,龍蝦意麵?可以嗎?”
“龍蝦意麵好像很麻煩吧。”叢嘉說。
“不會。”他走回書房,將電腦關機,補充道:“其實不麻煩。”
林沉的廚藝嫻熟,龍蝦意麵也是他經常做的,叢嘉很喜歡的一道餐品。
飛機餐不好吃,叢嘉一點沒動,所以的唇,又伸出舌頭細細勾纏。
林沉沉默地回應她。
他在叢嘉的吻中似乎短暫地放下了什麼,扣著叢嘉的手越來越用力,緊密的箍著她的腰,用一種不屬於林沉的熱情,親吻著叢嘉。
許久許久,叢嘉覺得快要缺氧了。
她推開了林沉,認為有些事情,似乎也該順利成章地發生了。
於是她伸手,慢慢撫上林沉的衣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