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真想脫身,就辭去官職,有什麼難的,你不過是怕得罪王弘而已。”步驚雲一語戳穿道。
陳治麵色微紅,為難地說道:“定山王氏乃北地大姓,若是王太守有意追責,吾恐再難起勢。”
他的意思其實也很是明朗,無非是想找個能壓得住王氏的靠山而已。
謝愔本就是故意引導他走到這一步,此番便口吻淡淡道:“爾隻需聽從步都督的指揮安穩打完這一戰即可,至於王太守那邊,則不必再聯係,畢竟此戰之後,你便可徹底與其脫離乾係了。”
陳治聽聞其意,立即反應過來這是要給自己升官的意思,連忙俯首表忠心道:“謝郎君指點,下官保證,今後絕不會與王太守再有半分聯係。”
謝愔略微頷首。
陳治得了新目標,因受傷而萎靡不振的狀態也好了許多,見二人似在商議什麼正事,自知不便再多作打擾,就自覺地退出了營帳。
陳治離開之後,營帳內陡然變得寂然無聲,燭火映照著二人的影子在帳布上微微搖動。
天色不知何時已完全黯淡下來,步驚雲心想關於明日的戰計已向對方吐露得差不多,就囑咐道:“明日大軍出戰後,你守在營中,還是要警惕敵軍偷襲。”
謝愔倏然提問:“飛鷹隊內部是否有特殊的傳信方式,可忽略距離遠近,不為人所察覺?”
“……”步驚雲無言片晌,心道反正對方都猜得八/九不離十了,也沒必要再隱瞞,就點頭應了一聲。
“是如何做到的?”
步驚雲動了動唇,然後憋出兩個字:“蠱術。”
謝愔略挑了一下眉:“竟是巫蠱之術?”
步驚雲一本正經地點頭:“嗯。”
謝愔麵色不變,不知信是未信,轉而道:“吾有一不情之請,明日出戰,都督可否留一名飛鷹隊成員在此?”
“可以。”步驚雲不假思索道,“我留一人在這裡,聽從你的安排,如果有什麼急事,可以讓他傳遞給我。”
謝愔微微點頭,垂眼道:“多謝。”
·
翌日,天空依舊晴朗無比,遠處的山巒滲透出尚淺的春色。
而在這環繞著欣榮春意的曠野之中,打掃乾淨的戰場上,再次出現兩軍對峙的局麵。
雙方不論是軍陣、指揮官,還是飄揚的旗幟,一切皆與昨日相同,唯一變化的是,魏軍中身著黑袍之軍少了一半,而鮮卑軍的脖頸上則都掛上了一條麵罩。
隨著日頭逐漸移向中空,兩軍列陣完成後,雄渾戰鼓再次敲響。
隻見作為前鋒的飛鷹隊如利箭般迅猛地衝出,直直破開敵方的前鋒軍陣,不要命般地孤軍深入,直衝進步兵兵陣,爾後抬起連弩便向四周掃射。
霎時間,烏黑的箭雨落於密集的兵陣之中,兵士們尚未來得及揮動兵刃抵抗,便被數支箭矢刺穿胸膛,倒地而亡。
這不按常規的一招著實衝亂了慕容遼的布陣,打亂了他的計劃。
眼瞧著那連弩竟能不費力氣地連續出擊不止,慕容遼心中大駭,連忙下令高舉旗幟,示意步兵分散後撤。
但步兵撤退的腳步又豈能比得上戰馬追趕,飛鷹隊就如一條長龍穿梭在鮮卑大軍之中,專挑兵卒密集處追趕射擊,待到他們將手中的弩/箭射完,鮮卑軍原本的陣地已然屍橫遍地,兵陣大亂。
“我靠,這下連擊可爽呆了!”藍龍大笑,隨手將射空的連弩往遊戲背包一收,緊接著拿出武器長刀衝向朝他們圍堵過來的鮮卑軍。
在他附近的上官飛刀喊道:“接下來可真是拚死之戰了。”
“都深入敵軍內部了,死是肯定要死的嘛,”藍龍劃開暢快的笑容,“趕緊的吧,死前多砍些小怪,咱還得趕下一個場子!”
說罷,便毅然地策馬衝入鮮卑包圍圈,進行最後的殊死搏鬥。
魏軍陣地中,眼睜睜看著囿於敵方兵陣奮力廝殺的五百多名幽靈軍一個接一個地摔落馬下,楊武想起昨日救下自己的那個黑袍軍士,不禁心中一陣酸澀。
那人此刻還活著嗎?即便活著怕是也活不了多久了。
誰能料到,這樣年輕勇武的士兵,因要保護他們,輕而易舉地就死了,反倒是他這般老弱無能的留在了這裡。
正難受著,他聽到身後的王二帶著哭腔詢問:“將軍為何還不派我們出軍,此時出擊不還能趕得上救下他們嗎?”
“因為要布陣,”另一旁的李大郎道,“你瞧,前排的兵推出了什麼?”
王二方才光顧著替飛鷹隊難過,倒未曾注意己方的情況,此時探頭往前望了望,才發現軍陣中央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排好似弩車般的巨大器械。
“那是何物?”他問。
“不知。”李大郎回道,“不過既是飛鷹隊以性命拖延換來的時機,此物定然威力巨大。”
前方,步驚雲靜靜等待時機,待敵方陣營中的飛鷹隊員逐漸減少至幾十人時,他打開對話框發送了一個指令。
不一會兒,對話框中跳出回複。
【聶風:收到,二隊已準備就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