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想起上次孔氏來說親,也是謝愔為他解決了煩惱,便將薑恪在信上所提之事對他說了一遍。
“你意如何?”謝愔聽完後問。
“我還不想娶妻,但家父似乎對此親事頗為滿意,我也不能因我之故而壞了我兄長的親事,所以才煩惱啊。”薑舒略無奈地感慨。
廊子上寒氣逼人,不過二人為了說話,就隻是漫然地邁動步子往前走著。
“我聽聞殷氏女郎德貌雙全,容姿甚麗,拒絕此門婚事,稍顯可惜。”
“再漂亮也不行啊!”
“為何?”謝愔仿佛很是不解地轉過頭問。
薑舒猶豫半晌,不知該怎麼回答,最後隻能長長歎氣,道:“實不相瞞,我不喜歡年紀小於二十的,故所謂的適齡女子,都不適合我,今後我若要娶妻,定然是因為有了心儀的女子,至於對方家世如何,我倒不在乎。”
“你要娶妻?”謝愔冷不丁地開口。
“當然,不過是等有了心儀的對象之後。”
說著,二人已抵達了院落交叉的路口。
謝愔戛然止步。
薑舒跟著他停下腳步,原想請他去自己的院子細聊,轉過身卻見對方正莫名其妙地蹙著眉頭看著自己。
“你要娶妻?”謝愔正麵凝視他再次詢問。
被他這樣嚴肅地提問,薑舒一時迷茫,不是很確定地答道:“應當會吧。”
聞言,對方俊美的容顏倏然籠罩上一層淡淡的陰翳。
薑舒對他投來的好似看薄情郎般暗含責備的目光感到惶惑,尋思片刻,忽而想起某事道:“謝兄,你該不會也聽說過那個傳聞吧?”
“何傳聞?”
“就是那個,我暗戀傾慕荀容約的傳聞。”
“不是嗎?”
“當然不是,裡麵有誤會!”薑舒不自覺地抬高了嗓音,總算明白了對方驟變的態度是怎麼一回事。
顯然,謝愔是將他當成那種明知自身是斷袖卻還要娶妻耽誤人家女子一生的渣男了。
他覺得好笑又無奈,連忙解釋道:“彼時我還年輕不太懂事,誤將崇拜當做了喜歡,其實不是,對荀容約,我隻欣賞其為人秉性,毫無其他心思。”
話落,謝愔神色明顯愣怔,過了好半晌才開口道:“此言當真?”
“當真。”薑舒乾脆果斷地回答。
“那我……”謝愔欲言又止。
“什麼?”薑舒問。
不知是否為傍晚天色陰沉的緣故,他忽然發現,對方此時的臉色看起來蒼白無比。
相對沉默少時,薑舒忍不住道:“外麵天寒風大,謝兄不若同我去院中詳談?”
謝愔不聲不言,隻安靜地注視他。
他看到青年茶褐色的眸子裡閃耀著單純疑惑的目光,這道目光簡直比凜冽的寒風還要令人感到冰冷,在他心裡留下清冽的刺痛。
意識到再繼續僵持下去,自己難保不會有失態之舉,謝愔抿緊雙唇,恢複到清雅端正的姿態,不動聲色地說道:“主公所憂之事愔已知曉,若他無事,我便先回屋了。”
薑舒感知到他的情緒不悅,卻也不知是何處惹了他不高興,不禁困惑地叫了聲“謝兄”。
對方卻轉身毫不停留地走向了被冬日枯樹包圍的蕭瑟庭院,腳步匆促,不一會兒便不見其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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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屋裡後不久,暮色徹底地籠罩了院落。
冷風呼嘯地吹著窗子,黯淡的天光下,忽而飄落起洋洋灑灑的柔白細雪。
徐海將房門和窗子關緊,示意仆人在屋內多點幾盞燈。
見謝愔一回來便坐到了書案前,麵色深沉而陰鬱,狀似遇到了極大的難事,他也不知該做些什麼,就端來燒紅的炭盆放到一旁,小心翼翼地出聲道:“郎君,落雪了。”
謝愔驀然抬眼,轉頭定定地望向了屋門。
就在徐海以為他會起身出門去瞧瞧雪景時,卻聽對方冷聲道:“喚謝十過來。”
徐海咽了口唾沫,連忙應“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