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總覺得這麼做有點坑人家,還是忍不住詢問,“都尉當真什麼都不要?”
“我的目的此戰已經達成,其他暫無需求。”荀淩回道。
他的目的無非就兩個,一是離開白蘭陘,換個城池駐守,二是借攻打匈奴後方之計,暫緩匈奴前線進攻之勢。
如今目的一已然達成,至於目的二……
薑舒兩日前得知消息,匈奴大軍已經攻下了上平郡。
雖然讓匈奴退兵的計劃沒有成功,不過敵方顯然也開始顧忌後方威脅,攻克上平郡後,便暫停了前線攻勢,轉而分出部分軍隊增強了後方邊城的防守兵力,從某種意義上說,也算是拖延了匈奴進攻雍州的腳步。
既然荀淩有意讓功,薑舒自然也沒有拒絕的必要,他應答道:“我會修書問問我二兄之意。”
荀淩不甚在意地點了下頭,隨後便拿著酒杯敬向了另一方的步驚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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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晨,薑舒到官署後,先攤開信紙寫起了家書,一方麵告知薑恪興郡、端門收複之事,另一方麵則是詢問薑顯是否願意出任端門太守之位。
他在寫信時還挺忐忑的,倘若薑顯真做了端門太守,便意味著這郇州近一半的地界都姓薑了。
從穿過來開始,薑舒一直都隻想平靜安穩地過好自己的日子,隻是為了保護家人性命安危,才不得不接手密陽,做了興郡太守,之後又被無形的曆史浪潮推動著,不知不覺走到了這個位置。
平常尚不覺得,如今翻開地圖宏觀一看,才發覺自己早已經站到了風口浪尖,往前是烽火狼煙之路,往後是家國必守之地,他完全沒有後退的餘地。
既然沒有退路,那就繼續往前吧!
薑舒將信紙折起,放進了信封,長歎了一口氣。
起碼現在他還有路可走,未來的事情還是交給未來的他抉擇吧。
命人將信件送去巽陽郡府,薑舒隨即抽出新紙,草擬上表朝廷的奏章文書。
之前幾次打勝仗,送往朝廷的文書都是由薑恪幫忙代寫,但薑舒心想自己好歹也是太守了,總不能一直麻煩老父親在中間周旋,於是這次便打算自己寫封奏章。
想法很美好,寫起來卻相當困難。
花了近一個時辰,他才寫出一份潦草的上奏文書。
薑舒自己讀了兩遍,然後認命地拿著文書去了隔壁,請他的萬能郡丞幫忙修改。
“此處不該這麼寫。”謝愔不客氣地指出問題。
薑舒掃了眼,發現他所指的是自己對攻城戰難易程度的描述。
他記得張子房之前所說的“藏拙”觀點,故而刻意將攻城戰描述得十分艱辛——他們損失了眾多兵械,遇到了許多障礙,和匈奴糾纏許久,最後非常艱險地勝利了。
“莫非我寫得還不夠困難?”
謝愔抬頭看著他道:“此戰我們贏得轟烈,過路商隊皆知,你不必刻意掩飾,否則待事情真相傳到南邊,朝廷恐怕會疑心你隱瞞實力是否另有所圖。”
薑舒恍然大悟,道:“確實,我疏忽了這點,虧有謝兄提點。”
謝愔搖搖頭,將文書遞給他:“隻此一處,其餘不必修改。”
薑舒接過文書,問:“那我就如實上奏?”
“誇大些功勞也無礙,”謝愔建議道,“此戰步將軍之名已傳出,如今正是他培養聲望之際,他出身庶族,唯有聲名大振,才可脫出人群,為朝廷所重視。”
薑舒點點頭,感覺自己受到了教誨。
的確,當下時人多好養望,雖說是培養虛名,但不得不承認,這虛名有時候就是這般重要。
有名望之人,即便隱居山野都有人時常惦念著請他出去做官,無名氣之人,縱使身懷國士之才,但凡出身差點,就鮮少有人願意多看一眼。
先前白蘭陘之戰,步驚雲所得獎賞甚少,不就是因為他沒有名氣,且出身低微嗎?
“謝兄所言正是。”薑舒認真收下指導,“我會再做修改。”
話落,他正準備起身回去,謝愔忽而轉開話題道:“有件事,我很好奇。”
“什麼?”
謝愔往他的杯中添了些熱水,不緊不慢問:“昨日,若真要殊弟來定,會選誰坐於那席?”
薑舒一愣,沒想到他會突然問起這個,頓了兩秒回道:“那自然是謝兄。”
“當真?”
“嗯。”薑舒應得真心實意,“以謝兄之才,屈居此地輔佐我已是虧待,我怎可在這等事情上再委屈你?”
謝愔與他純澈的目光相對,不禁心中微動,旋即收斂視線道:“你這份心我知曉,不過若再有下次,還是以大局為重,不必過多顧及我的感受。”
薑舒思索了一下他的意思,問:“是因為你我本就在一條線上,而荀都尉卻是來客?”
謝愔點頭:“不錯。”
薑舒以為他在教導自己下回遇到這種情況該如何應對,便認真地應答:“我知曉了,多謝提點。”
作者有話要說:過渡一下,準備迎接新一批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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