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監工罵了句晦氣,指向排在後邊的一人:“你,將他拖去棚子。”
後邊的男子仿佛早已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一聲不吭地放下扁擔和籮筐,將昏迷不醒的奴工扛到肩上,腳步穩當地走下城牆,去向邊緣角落被柵欄圈起的木棚。
進入棚子後,劉勁找了個空缺的地方,將人緩緩放倒在地上。
一整天下來,棚子裡已經躺了十幾個或是累倒或是被匈奴鞭打得渾身是傷的奴工,劉勁掃了眼周圍奄奄一息的同伴,此時方褪去麻木的神情,流露出一絲悲哀之意。
長歎一聲,正要起身回去乾活,這時,剛剛被他放到地上的奴工忽然抬起手抓住了他的衣服。
“誒?老兄,先彆走。”
劉勁一愣,低頭看去,隻見方才還是半死不活模樣的奴工現在不僅神色清醒,眼神還格外的具有活力,完全不像是剛挨了三鞭子的樣子。
“你沒事?”
“也不是完全沒事。”雄冰察覺到自己逐漸涼下去的體溫,連忙坐起身,先用積分兌換了幾顆補血藥丸吞了下去,嘴裡吐槽:“媽的這小BOSS攻擊真牛,三鞭子老子血條空了一半。”
劉勁看到他不知從哪裡摸出幾個藥丸,服下之後臉色頓時紅潤許多,不由警惕起來。
被抓來修城牆的民工身上斷然不可能藏有這種好東西,更不可能有對方這般生動的神氣,劉勁心生懷疑,問:“你究竟是何人?”
“老兄,彆激動,我是來救你們的。”雄冰一邊說,一邊注意觀察著周圍,輕聲道:“我觀察你好幾天了,憑我的直覺,我覺得你肯定有什麼特殊身份,兄弟,老實說,你不是普通百姓吧?”
劉勁擰起眉:“休要胡亂揣測。”
“彆激動,我真是來救你們的。”見他不信,雄冰又從□□裡摸出一個士兵牌:“你看看,這是什麼?”
“這是……我軍之章!”劉勁突然睜大眼:“你是郇州兵?”
“不不不,”雄冰先是搖搖手指,旋即又點頭,“哦不對,從地理位置上講,我確實是郇州兵,不過我跟你們不是同一批的,我是後來加入的。”
“你究竟為何會有此軍章?”
雄冰拍了拍他的手臂讓他彆激動,然後道:“密陽被收回的消息你知道吧?”
劉勁點了下腦袋。
“我就是參與過密陽奪城戰的勇士,”雄冰不自覺地挺了挺胸膛,這時餘光瞥見遠處一個匈奴兵路過,他又立即縮起身體,低聲說道,“這裡不安全,我長話短說,咱們殊哥,也就是現在密陽的老大,打算把這附近的地盤都搶回來,我們是被安排進來執行秘密任務的間諜,這個名牌是你們秦刺史的兒子秦玉笙親手交給我們的。”
劉勁驚訝失語,愣了片晌才沙啞出聲:“二郎君還活著?”
“他不僅活著,還在密陽當了校長,進城聯係你們就是他的提議。”雄冰儘量將自己的目的表達清楚:“我們的秘密任務之一,是集結起前郇州軍隊,和密陽軍隊裡應外合攻下城門,我問你,這尋仙城裡還有彆的你的同伴嗎?”
劉勁沉默一陣,將目光掃向他的身側。
隨即,雄冰聽到耳後突然幽幽地冒出一道聲音。
“我是。”
雄冰渾身一顫,回頭便見右手邊躺著的少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眼睛。
“我靠,你什麼時候醒的?”
少年靦腆一笑:“一直醒著。”
在他之後,緊接著周圍又接連冒出聲響。
“我是。”
“我亦是。”
“吾等幾人皆是。”
雄冰環視一圈,瞧著周邊像烏龜探頭般冒出的前郇州兵,忍不住吐槽:“這麼多,你們這是開派對嗎?”
劉勁不知“派對”是何意,但大體能猜到他的意思,回道:“實不相瞞,這些皆是我隊內的兄弟,我原本是打算借假死之計送他們出城,沒想到竟遇上了你這個意外。”
聽這話裡話外的意思,似乎是要把他這個意外處理掉。
雄冰突然沒了之前的氣勢,問:“那你們現在還走嗎?”
劉勁問:“方才你說現密陽縣令想要奪回失地?”
“準確來說,是興郡太守,薑太守。”雄冰糾正他道。
“你們有多少兵馬?”
“不足兩千。”
“不足兩千便想奪城?”
“少看不起人,奪密陽城的時候,我們兩百人就乾掉了敵方一千人,前段時間白蘭陘之戰,我們也隻用了兩百人就攔住了匈奴兩萬援軍。”
劉勁猶疑道:“此事當真?”
雄冰哼了一聲:“不然你以為匈奴為什麼要撤兵,當然是因為他們怕了我們密陽軍!”
劉勁皺了皺眉,雖然聽起來很假,但密陽被魏軍一夜奪回的消息他確實有所耳聞。
注意到周圍兄弟殷切的眼神,又掃了眼對方手裡的郇州軍章,劉勁緩緩收緊拳頭,猶豫良久,終是下決定道:“若薑太守當真能奪回郇州失地,吾等願助他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