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用力點頭:“嗯。”
薑舒舒展眉眼:“好,那我們便一同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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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怎可如此魯莽!”
馬車回到郡署時,薑恪正帶著二兒子在後堂用午食,結果就看到本該在城外的小兒子又出現在了自己麵前,還聲稱自己不準備再走,要留在巽陽與薑家共存亡。
“阿澤任性,你怎可隨他一同胡鬨!”讓婢仆先將孫子帶去後宅,薑恪便坐於席間教訓起了小兒子,氣得連飯食也不用了。
薑舒立於堂中道:“兒是經過深思熟慮方才做此決定的。”
“深思熟慮?前幾日怎不見你有此念頭?”
遠走避難的決定幾日前就已經定下,原主從未提出過異議,現在突然改變主意的確有些不合常理。
不過薑舒有自己的考量,他與原主觀念想法皆不相同,既然決定了要留下,之後必然還會做出更多與原主性格不符的舉動。
與其日後再添麻煩,不若早做打算,像現在這樣的情況便是改變家人對自己印象的好機會。
因此薑舒思索片刻後,便沉聲道:“方才馬車駛出城門,兒見沿途邑野蕭條,流亡難民數以百計,皆衣不蔽體、饑腸轆轆,心中大為震撼!
“未曾想自身安逸享樂之時,百姓竟生活在此等水深火熱之中,經此一事,才覺過去自己一味附庸風雅、好逸惡勞之行徑是何等庸俗鄙陋,故而決心返回巽陽,今後洗心革麵,勤學修身,盼望有朝一日可同阿父、兄長一起,為江山社稷略儘綿薄之力。”
話落,堂內陷入詭異寂靜。
沒料到薑殊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薑恪和薑顯互視一眼,眉目間皆有異色。
“阿子有此等覺悟,為父深感欣慰,”安靜片晌後,薑恪輕咳一聲,放緩了語氣開口,“但你可想過,你帶阿澤回來,若有一日燕嶠受困,我薑家血脈要如何延續?”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當下是燕嶠受困,將來亦有可能是襄郡被圍。今政荒民弊,逃到哪裡都不得安穩,與其躲躲藏藏苟且偷生,不如拚儘全力博得一線生機。”
說到這,薑舒彎腰拱手:“兒雖不如他人機敏聰慧,卻也有救國濟民之心,還望父親成全。”
“阿弟此言當真?”薑顯突然出聲發問,聲音清朗,分外順耳。
薑舒直起身麵向他道:“當真。”
薑顯又問:“即便敵軍兵臨城下也不懼?”
“寧為蘭摧玉折,不做蕭敷艾榮。”
“好一句‘不做蕭敷艾榮’!”薑顯麵露讚色,旋即便起身衝薑恪說道:“阿弟既存有報國之誌,兒以為不應勸阻。”
薑恪仍對小兒子的改變存有疑慮,但不論真假,薑殊能有這樣的想法終究是好事。
在薑顯的勸說下,他最終還是鬆了口:“也罷,此等膽魄誌氣,才是我薑氏子弟。”
薑舒驚喜抬頭,連忙向兩位長輩拱手:“謝父親、兄長成全。”
“莫高興得太早,”薑恪抬手示意仆從再多端一份飯食上來,嘴裡則訓誡道,“你要留在城中,便要專心進學,恭謹行事,若還同往日那般遊手好閒,不若趁早去你外祖家的好。”
“謹遵父親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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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兩位家長一起用過午飯後,薑舒便回到了後宅自己的院落。
因主人回歸,之桃正領著兩個奴婢來來回回地穿梭於石板小徑間搬運行李。
薑家家風崇儉,家仆甚少,慣在薑殊身邊伺候的就隻有之桃一個奴婢和一個替他守夜的童子,如今幫忙搬運收拾的奴婢還是他母親派過來的。
知道兒子又帶著孫子回來了,柳氏自然免不了過來說教幾句。
她倒是也聽說了小兒子現在有心向學,隻是心裡欣慰的同時,卻又有些彆的顧慮。
“你老實與我說,不肯離開巽陽,可有其他原因?”站在廊下時,柳氏忽而詢問。
其他原因?
薑舒不明白她所指的是什麼,擔心自己露餡,便拐彎道:“兒今日在後堂所言句句皆發自肺腑,留在巽陽隻為了修身進學,並無其他目的。”
聽他這麼說,柳氏似乎鬆了口氣:“這樣也好,回頭我讓人從你阿父那搬些書簡過來,今後你便待在家中勤學讀書,莫再琢磨那些不切實際之事了。”
“聽阿母的。”薑舒依舊搞不懂她在暗示些什麼,總之先應下來再說。
好不容易將柳氏應付過去,對方一離開,薑舒就頗感疲倦地躺到了床榻上,告知之桃自己要小憩一會兒,讓她彆打擾自己。
之桃在床帳旁熏起香丸,走出房間時動作輕巧地掩上了房門。
房中飄起熟悉的木樨香氣,薑舒倚靠著憑幾,右手伸進衣領握住玉蟬,用心念喚出遊戲係統。
不一會兒,那道熟悉的白色麵板就再次出現在了眼前。
將麵板又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薑舒屏氣凝神,勾選了底下的自願條款,抬起手點擊了“開始”。
作者有話要說:“寧為蘭摧玉折,不做蕭敷艾榮。”——《世說新語·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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