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獨立衛生間烘乾褲子後,謝異啟動屋內的空氣循環裝置,把滿室的信息素都散乾淨了,才開了房間門。
已經是早上八點,禾羽甄和溫多爾各自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溫多爾身上還披著禾羽甄的外套。
聽到響動,兩人一下驚醒。
禾羽甄坐起身來,揉了下太陽穴,皺著眉沉聲:“你還知道出來。”
這麼多年來,禾羽甄幾乎沒對謝異用這麼重的語氣說過話,這還是頭一次。
謝異知道自己的行為在彆人眼裡看來十分出格,但他不覺得自己有錯,於是沒吭聲,隻端正站著,等禾羽甄訓斥。
沒想到禾羽甄打量他一圈,臉雖虎著,話卻說的是:“她沒強迫你吧,你受傷了麼?放心,不論你倆如何,老師都站你這邊。”
聽到這話,謝異愣了愣,心裡升起絲絲縷縷的暖意。
他欠禾羽甄的,實在是還也還不清了。
如果不是禾羽甄當年對他施以援手,恐怕現在的他還是一灘爛泥。
“讓老師擔心了,”謝異微微彎唇,委婉解釋道,“除了一個臨時標記之外,我和桑淼其實也沒做什麼。”
“好好好,隻是臨時標記就……哈?就一個臨時標記?”
禾羽甄震驚了:“然後她就這麼放你出來了???”
謝異點頭:“嗯,我就說她不會傷害我的。”
“……”
禾羽甄和溫多爾對視一眼,看到了彼此眼裡的不可置信。
易感期有多難熬不言而喻,處於這種特殊時期時,喜歡的Omega還在自己麵前,願意被自己標記,沒有哪個Alpha能做到無動於衷。
完全占有Omega已經算是輕的了,將對方翻來覆去地肆.虐也不無可能,總之Alpha是不會讓Omega這麼輕輕鬆鬆離開自己視線的。
可桑淼僅僅臨時標記了謝異,就按下了Alpha骨子裡與生俱來的暴虐因子。
讓恐怖的易感期,也生出了些許溫情的意味。
喜歡你,喜歡到可以控製我的本能。
連傷害你一丁點都不忍心。
禾羽甄沒見其他人做到過。
她自己也不敢說肯定的話。
思及此,禾羽甄神色複雜地看著謝異,再多的也不忍苛責了。
不怪謝異如此固執地奔向她,實在是這樣極致的溫柔,確實讓Omega很難不愛上。
這時,溫多爾的終端忽然響起。
“我剛訂的早餐到了,你和桑淼同學也餓了吧?”溫多爾道,“稍等我一下。”
餐品隻能送到住宅區門口,智能管家壞了,隻能自行出去拿。
謝異道:“要不我去吧。”
禾羽甄拉住他:“你留下,我還有話和你說。”
謝異隻好對溫多爾說聲麻煩了。
溫多爾離開後,禾羽甄坐在沙發上,瞥了眼檢測房緊閉的門,而後正色道:“昨晚的事情一鬨,你再回上將之位應當是眾望所歸了,你現在怎麼打算的?”
當初謝異執意從上將的位置退下來,禾羽甄原來覺得冒險,可現在一琢磨,發覺謝異以退為進才是最聰明的解決方式。
聯盟沒有多餘的人才可以調去銀夜要塞這種戰略要地了,那接替謝異最好的人選隻剩高不成低不就的潘妮。
隻有當潘妮親身上陣,聯盟才會知道銀夜要塞這塊香餑餑並非誰去都能吃下。
要塞的各路軍團長都是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人物,派個潘妮又哪兒鎮得住,不過是貽笑大方罷了。
近半年來,潘妮壓根沒能接觸到銀夜要塞的核心事務,每回遇上蟲族入侵,她隻需要在出戰申請上簽個字就行了——她不簽都不行,要輸了陣勢各種屎盆子準往她腦袋上扣,那幾個軍團長的無賴行為更是層出不窮。
明眼人都知道個中曲折,隻潘妮麵子上過不去,才到處吹噓自己凱旋,也因此她才會對謝異產生欣賞和好感。
能管住那群那群桀驁不馴的無賴多年,謝異的實力可想而知。
潘妮都能看清楚的事,聯盟政府沒道理看不清楚。
就衝銀夜要塞那群人的性子,即使謝異要反,聯盟也是攔不住的,還不如先穩住謝異繼續為聯盟賣命,等日後新的覺醒者實力起來,再算總賬也不遲。
“我不是很著急,還能再等等,”謝異分析道,“至少等軍校聯賽開始了再說,我有種預感,政府很可能借著聯賽大做文章,搞不好比賽場地都有可能設立在伊沃星。”
銀夜要塞雖然獨立存在,但始終位於伊沃星的領地,聯賽場地如果設置在伊沃星,那政府一定能找到理由將自己的勢力滲透到要塞裡去。
“把可能劃掉,”禾羽甄冷聲道,“這次的聯賽場地,定然有伊沃星一席。潘妮不成氣候,聯盟未來的重任隻能落在桑淼和小回他們這一代學生的身上了。尤其桑淼這個3S級選手,幾乎可以說是全村的希望,軍部必定全力拉攏她來和你抗衡。”
謝異垂下眸,很深地抿了下唇。
他終究還是讓桑淼攪入了這場亂局之中。
“愁眉苦臉乾嘛?應該高興啊,”禾羽甄哼笑一聲,反而快意道,“聯盟肯定沒想到全村的希望早就被咱們謝將軍攻略了。”
謝異:“……”
“妙哇妙哇,”越想越覺得身心舒暢,禾羽甄朝謝異豎了個大拇指,高度肯定道,“小異,你這招美人計使得真是妙哇。”
謝異:“……老師你又開始不正經了。”
禾羽甄哈哈哈笑道:“我沒說錯啊,事實嘛,擱老師這兒,就用不著裝了,我宣布,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倆最大的CP頭子!講道理嘛,你倆還算我陰差陽錯撮合的,要不是我,還不知道你們那次得冷戰多久。”
謝異嘴角抽了下,不想和禾羽甄討論這種事,連忙轉移話題道:“對了老師,我昨天在潘妮的晚宴上遇到邊野了。”
提起邊野,禾羽甄臉上的笑意一下僵住:“他來費頓了?”
“對,”謝異道,“他還辭去了監獄長的職務。”
禾羽甄沉默片刻,苦笑:“這臭小子,來費頓也不知道順道來看看我。”
遲疑了下,謝異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老師,我懷疑他現在跟黎明之光組織關係匪淺。”
“黎明之光?”禾羽甄問,“利特星黑市背後的勢力?”
“就是他們。”謝異道,“我去利特星黑市做爆破任務那次,看到黑市的負責人對他很恭敬,當時我就懷疑了,但一直沒找到更多證據。這次潘妮的宴會,他跑來和軍工集團合作HT強化劑,我了解過,這種藥劑最開始隻有利特星黑市供貨。邊野能接觸到這麼核心的業務,在黎明之光的發言權應該也低不到哪去。”
禾羽甄看著謝異剔透的眼睛,明白他說這些話是為著什麼,長歎口氣道:“你不必顧念我,該怎麼做就怎麼做吧。”
她當年從生化研究所帶回兩個孩子,一個是謝異,另一個就是邊野,前者雖然也被傷害得很深,但總歸還有謝回係著他心裡那根名為家人的線,不至於讓他絕望到底。
唯獨邊野,孑然一身,睚眥必報,始終無法相信任何人,他會選擇這條路,隻能說是必然。
兩人都曾被當成實驗品對待,而今謝異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強製性人體實驗這種滅絕人性的東西不複存在,邊野卻弄了腺體改造人這一出,甚至想重現當年生化研究所的輝煌。
即便大家的目的殊途同歸,可她知道,他這兩個學生,遲早會兵戎相見。
半晌,禾羽甄黯然垂下眼:“他自己選擇的路,誰也乾涉不了。”
“有老師這句話,”謝異按了下尾戒,眼神裡泛起些冷意,“我就放心了。”
他也不是非得和邊野為敵,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邊野危及到桑淼,他也不介意和邊野為敵。
兩人剛談完,溫多爾正好拿了早餐回來。
謝異把桑淼和自己的那份兒分出來放在了一旁,準備一會兒拿進去。
禾羽甄見此,疑惑問道:“我記得你以前不喜歡吃甜食啊,怎麼現在又是半熟芝士,又是蘋果派、小蛋糕的。”
謝異的動作頓了一下。
以前他確實不怎麼喜歡甜食,不過上次請桑淼吃飯,他觀察過了,她吃得最多的就是甜口菜,還吃了不少糖。
跟著桑淼吃了那顆糖後他就覺得,甜食吃起來也挺不錯,至少每次吃甜食,都讓他心情很愉悅。
謝異把早餐裝盤,麵不改色地說:“現在開始喜歡了。”
“老師,溫醫生,你們慢慢吃。”
說著,他正要往檢測房走,餘光卻忽然瞥見桑淼那件傷痕無數的禮服外套不知何時從浴室的臟衣簍裡跑到了門口。
謝異眼皮跳了一下,想到什麼,他默不作聲地走過去將衣服撿起,重新進了浴室。
浴室門剛鎖,那件外套的兜裡就爬出了一條蔫了吧唧的小章魚。
小章魚和他大眼瞪小眼幾秒,用觸手點了點自己癟掉的肚皮,示意它很餓。
謝異微眯了下眼,把蘋果派遞給它。
誰知這小不點似乎不想他喂,直接傲嬌地扭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