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也沒想到,謝異的信息素能量恐怖如斯,連這樣一些半失去活性的蟲卵也被波及。
錯愕之中,謝異最後一波精神絲覆蓋過來,於是唯剩的那點蟲卵也跟著一點點破了卵泡,沒了光亮。
看到這一幕,蔚太太雙目瞪圓,幾欲昏厥,她實在無法接受這個結果。
這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和自己兒子見麵的機會——怎麼能就這樣被摧毀了呢?
不!
她決不允許!
蔚太太喃喃地說:“誰也不能分開我和小宇……”
其餘人還沒從蟲卵被毀的震驚中回神,一時沒人去管她。
等反應過來時,她已經推開眾人,跑出了宴會廳,就連她的伴侶都沒來得及拉住她。
“你們住手!”邊跑,蔚太太嘴裡邊發出淒厲的聲音,“謝異,你給我停下來!”
謝異離得太遠,完全無法聽到。
她已經被刺激得完全失去了理智,腦子裡隻剩下讓謝異停手這一個想法。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地,她撕碎禮服的裙擺,不管不顧地衝向了前麵的謝異。
桑淼原本全神貫注扛著如泰山壓頂般的信息素能量,吃力到大氣都不敢喘一下,抬起的餘光卻陡然瞥見前麵那道逐漸遠離她天賦範圍距離的身影。
桑淼身體驀地一僵,不得不提起勁,咬著牙喊:“回來!”
蔚太太頭也不回,瘋魔似的,紅著眼嘶啞哭喊:“不要繼續傷害蟲卵了!你不能這樣,不能讓我最後的希望也被奪走!你們答應過我的!”
誰也沒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
其他人雖然也願意為那點虛妄一擲千金,可為此付出生命終究還是太嚴重了。
他們看著蔚太太的舉動,隻覺得膽戰心驚。
桑淼沒辦法騰出手打開對講機,何況如果現在陡然收手,謝異和她肯定會同時遭到反噬。
這麼想著,她一分心,又被一簇精神絲割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桑淼吐出一口血,隻得拚儘全身力氣朝宴會廳裡吼:“攔住她!”
其他人如夢初醒,陳韞最先反應過來,轉頭就想跑出去將人拉回來,可他步子剛挪動,桑淼那邊就漏掉了一團精神攻擊。他下意識擋在這團能量所攻擊的人麵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救下了他。
這麼一耽擱,蔚太太已經快跑出桑淼的視野了。
隻要再往前差一點,她的腦域會立刻被謝異的能量摧毀。
千鈞一發之際,有一道穿著軍服的高大身影下意識朝著蔚太太的方向衝了過去。
在蔚太太離開桑淼天賦範圍的瞬間門,麵容沉穩的男人使用了自己的天賦——【防禦之力:英勇】。
這是進入保衛軍做事後,李中尉第一次使用【英勇】天賦。
比想象中更難操作,謝異的信息素能量也比他想象中更加難以招架,隻是將湧向蔚太太的那一秒攻擊轉移到自己身上而已,他就感覺頭痛得快爆炸,內臟也要跟著四分五裂了。
死死拖著蔚太太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忍不住苦笑著想,人和人之間門果然是有極大差距的。
同樣的天賦,彆人使用,是光芒萬丈的英雄,他使用,就是自掘墳墓。
天際響起了軍用飛行器由遠及近的轟鳴聲。
他看見謝異收了信息素,看見桑淼拖著傷痕累累的身體往這邊跑來。
李中尉嘴裡漫出鮮血,眼睛裡血絲爆開,流出兩行紅色的淚。
……
有隨行醫生從飛行器上下來,醫生被桑淼拖著去搶救李中尉。
良久。
“彆白費力氣了,”醫生用冷酷的聲音道,“腦域受到永久性損傷,器官全部碎裂,他活不成了。”
這話落下後,李中尉嘴巴張了張,仿佛想說些什麼。
桑淼鼻子發酸,不顧自己疼到僵硬的身體,俯下身,將耳朵湊過去,聽他最後的遺言。
她聽到李中尉笑了一下,笑聲嘶啞,帶著氣音。
“我不想救她的,可還是救了……”
“好遺憾,看不到謝將軍重回軍部了,也不能……和你戰場再見了。”
但不論如何,他把自己最後一項任務完成得很好。
除了那個早就被蟲族殺死的小男孩之外,今晚赴宴的賓客——
零傷亡。
這樣也很好了,李中尉想。
儘管上不了戰場,至少他的墓誌銘上,還能留下息息相關的四個字:壯烈犧牲。
而非,權貴的狗。
耳邊驀地靜下一片,黑沉的天幕被拉開,雲層裡穿透諷刺的黎明之光。
桑淼死死握著拳,低著頭,一言不發地合上了李中尉僵硬的眼睛。
她頭一次體會到,直麵並肩戰鬥的同伴在自己麵前死去的感覺,原來這樣無力,這樣讓人難以接受。
她好像明白了一點,人類和蟲族的戰爭,並非她所想的那麼簡單分明,人類這種生物,總是比蟲族還可怕的。
桑淼麵無表情地站起身。
那股一直以來壓抑著的躁鬱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舔了舔乾涸的嘴唇,她連身上的傷口也不感覺疼了,隻想找點什麼來撫慰自己,可這滿地都是嘈雜和蟲腥臭味。
最後她將目光移到了同樣麵色不好看的謝異身上,可惜一句話還沒說出來,便眼前一黑,支撐不住地倒在了地上,連帶著無法控製的信息素跟著四散。
聞到她信息素的瞬間門,旁邊的謝異接住她,幾乎立刻反應過來,眼底閃過錯愕:“這是……易感期到了?!”
謝異當機立斷讓路爾斯拿了軍用鎮定劑來給桑淼注射。
即使他速度已經很快,桑淼的信息素氣味還是讓周圍的人投來不懷好意的目光。
似是在想世上怎麼會有人的信息素,好聞到這個地步。
謝異不動聲色隔絕了其他人的目光,不顧身後醫生和潘妮的反對,把桑淼扶到了自己的飛行器上,剩下的一切都交給路爾斯善後。
他現在,隻想帶桑淼走。
謝異把飛行器的目的地設為了自己在費頓的私宅,然後開啟了自動駕駛。
做完這一切,他回到桑淼身邊,抬手替她擦掉額頭上的汗水。
卻被人一把握住了手腕。
謝異心裡微微驚訝。
才剛打完鎮定劑不久,竟然就醒過來了嗎?
這麼想著,謝異睫毛一顫,對上了Alpha緩緩睜開的金眸,和以往不同的是,現在這雙眼睛裡,充滿了對他渴求的欲.望。
“謝異……”
桑淼睜著發紅的眼,有點委屈地啞聲開口。
謝異“嗯”了聲:“我在。”
“好難受。”她扯開滿是血跡的衣服,忍不住撐起身,抱住他,用腿去蹭他。
謝異被她直白的動作弄得心臟狂跳,蠱惑般地說:“我知道,我會幫你。”
趁人之危這種行為非常無恥,他很少做無恥的事。
謝異心道。
但他今天,很想在桑淼身上無恥一回。
“桑淼,再等等,”謝異忍不住低頭親了下她的唇,按住Alpha不安分往他衣擺裡竄的手,用低得不能再低的聲音道,“一會兒你想怎麼對我,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