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句不好聽的,除了潘妮,誰還敢要他?真是不知好歹!”
被這樣當眾毫不留情地拒絕,對潘妮來說還是頭一遭。
她以為謝異多多少少會顧及她的麵子,畢竟就一支舞而已,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她隻是想趁此機會讓謝異身邊那個低等平民看看自己有多不配出現在這裡。
再說彆墅今晚的布防她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她可是冒著風險紆尊降貴陪他一起來保護這群人,誰知道謝異說翻臉就翻臉,一丁點麵子都不給自己。
就這麼被晾在台上,潘妮麵子多少有些掛不住,腦子一熱,當即就冷笑著道:“你的舞伴,是指你旁邊那個貧民窟出身的女Alpha嗎?”
“貧民窟”這三個字就是名利場的嘲諷發動機。
一聽潘妮的話,眾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謝異……旁邊的女Alpha。
燈光將她的臉切割得半明半昧,一半臉剔透,一半臉淡漠,深酒紅絲絨禮服為她量身定做,過分優越的五官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她的金眸閃著碎星一樣的光,細看之下,還有點不耐煩。
“這長相,出身貧民窟?……不是吧?”
“我見過貧民窟的人,都一副賊眉鼠眼畏畏縮縮的模樣,她這氣質完全不像啊。”
“會不會是潘妮搞錯了?”
因著過度震驚,這次的議論聲稍微大了些,清楚傳進了潘妮的耳朵裡。
覆水難收,要是不給這個貧民窟一點顏色,今天她恐怕是下不來台了。
思及此,潘妮微微一笑,順勢便道:“謝異先生,你不問問你的女伴這兒的東西吃得慣嗎?要不要我差人給她送點救濟餐來?”
潘妮語氣太篤定,其他人這下不敢信也得信了,原本欣賞桑淼的眼神立刻變了。
尤其Omega圈子裡的一名麵色不善的中年男人,甚至清晰地罵出了一句“晦氣”。
這人正是沈珩的Omega父親。
沈父原本沒認出桑淼是那個和自己兒子鬨出緋聞的學生,直到他發現沈珩總是有意無意地朝那邊看,時而神情黯然,時而又莫名發笑,所以在“貧民窟”這三個字出來後,他幾乎立刻確認了桑淼的身份。
這種隻會借著Omega吃軟飯的垃圾Alpha,不會再有第二個。
沈父這聲“晦氣”一出口,瞬間收到了幾道幽深淩厲的視線,其中就有他兒子的。
沈父對上沈珩的目光,壓低聲音,警告道:“彆忘了我今天讓你過來乾什麼,這次的晚宴我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拿到邀請函,你要再敢得罪潘妮,偏向那個貧民窟Alpha,彆怪我這個當父親的狠心!”
沈珩抿抿唇,目光微斂,麵上裝出一副聽話的樣子,私下卻趁沈父不察,偷偷看向桑淼的方向。
後者臉上並沒有任何被諷刺後氣急敗壞亦或者自卑的神情。
她隻是身姿筆直地站在那裡而已,似乎就已經給了潘妮一道有力的回擊。
可惜潘妮仍沒有善罷甘休的打算,眾人麵麵相覷,端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等著桑淼回應。
謝異眉心深深地擰了起來。
潘妮明知道宴會裡有進化種,竟然還想著挑事,到底是這裡這些人的安危重要,還是她的麵子更重要?
接連讓桑淼被人譏諷,謝異內心暴躁到了極點,他摩挲著尾戒,想著要不速戰速決算了。
桑淼卻忽地按住了他的手,微微側頭,低聲問:“我要再得罪潘妮一次,是不是會影響你啊?”
幾乎瞬間,謝異就明白她的顧慮,遲疑了下,他反手牽住她,語氣裡含著些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縱容:“你想怎麼得罪就怎麼得罪,她,我還不放在眼裡。”
“那行。”
桑淼散漫笑了笑,將還沒喝完的紅酒杯放他手裡:“幫我拿一下,我先去為你弟除害了。”
雖然聽不見兩人在說什麼,但兩人的小動作卻分毫不差地落入了眾人的視線。
邊野看著這一幕,麵色笑意不減,隻是那雙幽藍的眼睛深不見底,折射出陰冷的光點。
潘妮再一次感受到了難堪。
她發覺自己站台上等著一個貧民窟Alpha回答的行為,像極了小醜。
潘妮咬咬牙,正要再次隔空喊話,桑淼步子動了動,朝她這邊走了過來。
“這麼討厭貧民窟的人,”桑淼站在潘妮麵前,嘖了聲,“貧民窟是和你有殺父之仇嗎?”
還沒有人敢當著她的麵挑釁她。
潘妮當即冷笑幾聲,譏笑道:“貧民窟裡的也配叫人?蛀蟲、廢物、渣滓才是形容這些低等生物的詞,誰碰上這些蛀蟲都會覺得晦氣——”
桑淼抬手就勾住了她的肩膀,真誠發問:“碰到你了呢,你打算怎麼辦?”
潘妮瞳孔放大,被她這個大膽的動作弄得一震。
好一會兒,她才想起來猛地推開桑淼,露出嫌惡的表情,緊接著飛速脫掉了自己的軍服外套,朝身後副官的位置一丟。
桑淼驚訝道:“上將怎麼脫衣服了?”
潘妮顯然沒見過這麼厚臉皮明知故問的人,她拉開和桑淼的距離,理了理白色襯衫的袖口做出防備姿態,嘴裡繼續吐出羞辱的話:“我可不穿被蛀蟲碰過的衣服,誰知道有沒有細菌病毒!這衣服也已經是垃圾了,我會立刻讓人拿去銷毀!”
潘妮有些慶幸今天穿的軍服沒有配綏帶和胸章,不然被這麼惡心一次,她還不能脫。
宴會廳裡陸續響起譏諷的笑聲,不少人都等著桑淼灰溜溜地滾下台。
潘妮簡直就是他們的嘴替。
就該給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垃圾一些教訓。
這個想法還沒熱乎,下一刻,宴會廳裡的人不約而同地倒抽了一口涼氣。
“是嗎?”桑淼身形快如閃電,眨眼又到了潘妮身邊,“可我又碰到了呢。”
看著自己肩膀上的這隻手,潘妮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明明她這次早有防備,桑淼依然神不知鬼不覺近身了,甚至宴會廳其他人,也根本沒見到桑淼是什麼時候過去的。
“上將,還脫嗎?”桑淼好整以暇地問。
潘妮:“……”
這還不算完,潘妮壓根來不及反應,就被她完全沒放在眼裡過的貧民窟Alpha撂了個踉蹌。
儘管她迅速穩住身形沒有摔倒,自己軍褲上還是出現了幾塊臟汙,這是桑淼故意擦出來的鞋印。
媽的,就眨下眼睛的功夫,她居然能踩出這麼多鞋印???
“你的襯衫和褲子我都碰過了,不是說有細菌病毒?”
桑淼掀了掀眼皮,盯著她,淡聲問:“大家都還等著,上將怎麼不繼續脫了?”
“……”
潘妮這下是真有點慌了,最後這下她已經做了十足十的防備,可自己在這人麵前依然像個沙包似的,隨意戲弄。
整個宴會廳靜成了一片,不知何時,連音樂聲都停了。
他們望著表情淡淡的桑淼,心裡一萬隻草泥馬跑過。
正常人聽到潘妮這種連番羞辱,恐怕早無地自容了,所以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對彆人對嗎!
“噢,不敢當著大家的麵脫是吧?”桑淼十分善解人意地說,“沒關係,要不你先去換個衣服我們再來?”
潘妮:“……”誰要和你再來啊!!!
“不是吧不是吧,”桑淼吹了聲口哨,“堂堂上將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我明明都碰過了呀,這褲衩子不能要了吧?”
潘妮僵硬著臉色,像根木頭一樣杵在原地。
她副官見狀,正要上前來替潘妮解圍,隻是話還沒出口,安靜的宴會廳驟然響起了一聲輕笑。
“噗嗤……”
聲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副官心道誰他媽這麼沒有眼力見兒啊!
回頭一看,發現是謝異發出來的。
麻了……
謝異正望著桑淼,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閃過笑意,片刻後,他看向台上麵色黑沉的潘妮,語氣平靜地誇道:“格羅特上將真是樂子人。”
潘妮的黑臉霎時變得七彩斑斕:“……”
眾人:“……”
這種話從謝異嘴裡說出話,算人設崩塌嗎?
宴會廳這次直接陷入了一片死寂。
眾人還沒從謝異一針見血的誇讚中回神,這時候又傳來一道不疾不徐、慵慵懶懶的笑聲,邊野勾勾唇,微笑著總結了桑淼的話:“要褲衩子還是要臉,上將選一個?”
謝異:“?”
眾人:“??”
桑淼:“???”
邊野挑釁地瞥過謝異一眼,不甘示弱地嗤了聲。
不就是和她一起騷,誰做不到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