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機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在眾人頭頂出現,從裡麵發出的聲音讓桑淼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這個聲音……”謝回愣愣道,“是5066?”
謝異皺眉問:“5066是誰?”
操縱著無人機的人並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他對著桑淼的方向,莞爾:“309,送你的這份S級任務見麵大禮包還滿意嗎?”
桑淼緊緊盯著無人機,麵無表情道:“我說呢,原來是你搞的鬼,5066……或者應該叫你jin?”
5066的聲音仍然沒什麼波瀾,喜和怒都很難分辨:“早知道你命這麼大,當初我也許該再補上一刀。混得不錯啊,還進了聯盟第一軍校,為了引你過來我可是費儘了心思,想殺你真不容易。”
桑淼嗤了一聲,皮笑肉不笑地問:“你引我過來,隻是為了殺我?”
“的確不止這個目的。”5066很莫名地笑出了聲,聲線卻是森冷的,“我等著你來科技園找我,帶來你身上我想要的一切。”
話落,無人機便當著所有人的麵直接自爆了,爆炸的高溫將金屬零件燒成了零碎的焦炭。
謝回迫不及待地問桑淼:“這到底怎麼回事啊?5066怎麼會和你反目,你那時沒和他一起離開嗎?”
聞言,謝異總算想起了當時那個帶著他和桑淼離開黑市,卻又臨門一腳反水的流放犯。
桑淼看了眼謝異,發現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她在黑市和5066的恩怨畢竟涉及到謝異,桑淼也不好和其他說,便把情況簡短地概述了一下:“他當時騙了我,我差點死在他手裡,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
“為什麼?我沒聽說你和他有仇啊。”連謝回都沒聽太明白,更彆說其他人了。
桑淼抿抿唇,隻好道:“這件事說來話長,反正現在隻需要知道jin想殺我,或許他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但我猜不到他想要什麼。”
5066不是腺體改造人,更不知道她的信息素對於改造人的作用,總不能搞這麼一出也是為了她的信息素吧?
但除此之外,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可圖的東西。
5066引她來的地點也很微妙,以他的能力,明明可以在她做其他任務時找到她,怎麼偏偏要把這次的任務地點選在001號科技園呢?
她沒記錯的話,5066曾經組建過一支團隊入侵了第一生化研究所的防禦係統,還銷毀了研究所裡關於【神聖之力-轉化】天賦的數據。
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聯嗎?
那份數據經聯盟認證是5066親手摧毀的,既然摧毀了又為什麼要重回舊地?
可惜現有的信息還不足以桑淼理清這些線索。
沉吟片刻,陳韞最先出聲:“桑淼,那你打算現在怎麼辦?這任務還做嗎?”
“做,怎麼不做?”桑淼道,“即使我現在掉頭走掉,他也必定想了一萬種辦法來讓我留下。”
5066這個人,心思太縝密了,他要做一件事的時候,總會給人一種他一定能做到的感覺,從第一眼開始,就仿佛在告訴所有人,他不簡單。
這也是她當時會下意識覺得他靠譜的原因,隻要不做他的對立麵,和這種人合作是最省心的。
結果他居然想殺她。
桑淼眼皮垂下,嘖了聲。
正好,她現在也是。
桑淼清楚地記住了那天在黑市所發生的事。
被騙的憤怒,對流放區和黑市的厭惡,失去自由的恐懼,交織著她在藍星失敗的十八年遊離人生,她真真正正地感覺到了絕望。
讓她產生這種情緒的導火索,由5066親手點燃。
再加上他在科技園的所作所為,以致於再次聽到他的聲音時,桑淼頭一次有種殺人的衝動。
桑淼朝李老頭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到小章魚的簡筆畫短信後,李老頭的情緒果然穩定下來。
他的終端一直開著,近乎眷念地用手指描摹上麵的一筆一劃。
原本站在李老頭身邊的小章魚遲疑了一下,忽然對她道:“如果你們要找的,是前幾天進過科技園的那個人類,我認為,用不著去了。”
桑淼:“為什麼?”
“你們抓不到他的。”小章魚看了謝異一眼,“即使有001號在,抓到他的概率也很渺茫。”
謝異饒有興趣地挑了下眉:“是嗎。”
小章魚頂著一張小女孩的臉,甕聲甕氣道:“他帶了009號一起,009號,你應該知道是什麼吧?”
聽到這話,謝異的表情罕見地變得冷肅些許。
上過聯盟近代曆史課的人都知道,曾經的第一生化研究所製造出了3個堪稱完美的實驗品,他們從1000個殺戮機器實驗品裡脫穎而出,被譽為未來保衛聯盟的最強戰士。
三個所謂的最強戰士裡,一個是001號,一個就是009號。
謝異選擇了效忠聯盟,009號則在那場事故裡不知所蹤。
聯盟從未放棄過尋找他,亦或者現在可以稱之為“它”了——因為009號是一個連同大腦都被改造了一半的戰鬥機器人,它擁有著極恐怖的單兵作戰能力,製造出來原本是為了保護【轉化】天賦覺醒者的安全。
後來【轉化】天賦覺醒者失蹤,009號也跟著不知所蹤。
沒想到現在009號竟然會跟著一個通緝犯。
謝異收起手中的黃泉,冷著臉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更要去會會他了。”
這時,李老頭忽然開始在終端光屏上打字。
桑淼收到了一條短信回複,她打開一看。
【老師照顧你,對你好,那你記得跟老師說謝謝,小圓要做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小章魚看著這條短信,又看了看安靜下來的李老頭,圓圓的眼睛瞄了瞄謝異,小嘴巴一癟,很嬌氣地彆過頭,哼了一聲,而後走到桑淼麵前,小聲道:“謝謝姐姐。”
“不謝我?”謝異道,“當我治不了你?”
桑淼不由被兩人這個互動逗笑,她揉了下小章魚的頭發:“帶爸爸回家吧。”
小章魚點點頭,重新變成了章魚的模樣,趴在李老頭肩膀上,朝她揮了揮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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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人整裝待發,前往001號科技園。
路上,桑淼忍不住看向謝異。
小章魚的話幾乎驗證了一個事實——謝異曾經在生化研究所被當成實驗品過。
她都能看出來,更彆說其他人了。
桑淼掃過一眼,發現大家都心事重重的模樣,就連謝回這會兒也慢慢反應過來,眼神閃爍,雙眼通紅,看著謝異欲言又止。
謝異感受到身旁的兩道視線,沒什麼表情地說:“現在不是聊過去的時候,專注眼前任務。”
謝異都這麼說了,眾人相視一眼,重新調整了情緒。
這個S級任務發展到現在,早已不是桑淼一個人的任務了。
到達001號科技園建築內部時,一棟半坍塌的廢墟頂樓之上,果然站了一名清瘦的男人,他綠寶石一樣的眼睛裡情緒濃烈,表情卻很冷靜,如一條偽裝得很好的爬行動物,一朝露出破綻,就是他取獵物性命的時刻。
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全身都泛著金屬光澤的機器人,機器人一動不動,建模一樣的五官毫無表情。
“309,你終於來了。”5066寬大的披風被海風刮得獵獵作響,他手裡操縱著終端,似乎在碼什麼程序。
桑淼懶得再和他廢話:“直說吧,費這麼大勁找我乾什麼?”
“好歹認識這麼久,一句寒暄也不肯多聊嗎?”5066故作惋惜地搖了搖頭,“邊監獄長為了你可是在利特星發瘋發了個徹底,如果我現在聯係他,然後告訴他心心念念的309就在聯盟第一軍校,你說以他對你的執念,會不會為了抓到你,搞出個天翻地覆?”
桑淼沒說話,邊野這個名字讓她背脊一僵,拳頭不自覺地攥得很緊。
其他人聽到5066的爆料,表情倒是一下變得五彩繽紛。
萬嘉澤的嘴幾乎震驚成了O型。
陳韞眼底也難掩驚訝。
蘇霓一副吃瓜的態度。
沈珩則豎起耳朵,將這人口中關於桑淼過去的每一句話都記在了心裡。
謝回見過好幾回邊野發瘋,倒是對此沒什麼反應。
謝異則猛地抬眼,黑眸閃過一絲不解:“邊野?和桑淼?什麼執念?”
“嗐,”謝回心直口快地說:“還能什麼執念,沒睡到的執念唄。”
提起邊野,謝回就怨念深重,一肚子的火,逮著機會就要吐槽:“桑淼喜歡他的時候他不喜歡桑淼,現在桑淼離開了,他又上趕著到處找,這種人你就說賤不賤吧?”
謝異眼皮一撩,額角抽了一下,語氣有些風中淩亂:“桑淼還喜歡過……邊野?”
邊野不是Alpha嗎?
沈珩也難以相信地看向了桑淼。
“……”
桑淼非常無語地踹了謝回一腳,解釋道:“是個誤會,你們彆聽謝回瞎說。”
謝回一聽這話不樂意了:“5066也在這兒,要不你問問他,當初你說沒說過想和邊野睡一次這話?”
萬嘉澤繃不住了,擠眉弄眼揶揄道:“看不出來啊,桑淼感情史這麼豐富,這是AO不忌嗎?”
陳韞深沉抵著下巴:“那我們幾個Alpha是不是也得小心點?”
桑淼:“……”
這幾人起哄也就算了,偏偏謝異也沉默地盯著她,緊抿著唇,眼神漆黑。
舌尖掠過後槽牙,桑淼頓覺頭疼。
解釋不清了,操。
這原主給她挖的坑怎麼現在還能讓她栽一跤呢?
頂著一眾人炙熱的視線,桑淼乾脆學謝異,麵無表情道:“現在不是聊過去的時候,專注眼前任務。”
“你,”她朝5066的方向抬了抬下頜,語氣加重,一字一句重複,“廢話少說。”
“但我今天的廢話偏偏很多,”5066一改平日的雷厲手段,繼續慢悠悠地說,“你不好奇我來科技園的目的嗎?”
他勾勾唇,神情被霧蒙蒙的天色襯得很模糊:“這裡當年可是我親手摧毀的,是我讓那些被當成實驗品的進化種重見天日,當時我就想,這麼多恨意滔天的進化種,聯盟卻隻剩下寥寥無幾的覺醒者,這個世界應該也會就此毀滅了吧?誰能想到進化種竟然都這麼沒用,一個個東躲西藏。”
他像是閒聊一樣,沒頭沒尾地說:“在流放區那些年,阿堇將你一點一點地養大,她在養大你的同時,還兼顧照顧了一個我。”
提到阿堇,5066的語氣總是充滿了依賴和眷念:“那個時候的我和小孩兒也差不了多少,我也什麼都不懂,隻覺得這個世界無聊頭頂,阿堇卻一如既然地對我很好,我知道她很喜歡我,儘管她從來不說。後來,我也想對她好,所以我讓她操//我,可你猜她怎麼著?”
5066刻薄的眼輕輕彎了彎:“她把我脫掉的衣服撿起來重新穿到了我身上,告訴我,她不需要像這樣的回報,如果我想從她那裡得到什麼,她有,就一定會給我。”
眾人:“……”
好家夥,是真不把他們當外人啊。
“但她最後還是為了你去赴死。”5066緊盯著桑淼,語氣忽地幽冷,“連正式的告彆都沒有,單方麵選擇和我分手,我絕不允許她就這樣拋下我死掉!”
忽地,5066的終端響起一陣滴滴聲,仿佛什麼程序正加載完畢,他看到終端裡的畫麵,露出一個很自負的笑容。
謝異頓覺暴躁,太陽穴突突跳了幾下,他是真的很煩打架之前說一通屁話。
剛想讓5066閉嘴,話未出口,身後突然傳出一陣海浪撲騰聲。
眾人循聲看去,隻見小章魚朝著這邊遊了過來,它小小的聲音在寬廣的大海裡看著有些無助,伸長的觸手朝著礁石一卷,再縱身一躍,就跳到了幾人麵前。
小章魚不會無緣無故丟下李老頭的,桑淼連忙問:“你怎麼過來了?”
其餘幾人也靠了過來。
萬嘉澤擔心問道:“你爸爸呢?”
小章魚說不了話,它朝桑淼晃了幾下觸手,口器裡咕嚕幾聲,很焦急的樣子。
桑淼立時會意:“你想要我頭發?”
她拔下一根頭發,遞到小章魚麵前。
小章魚接過頭發,仰頭深深注視著桑淼,圓眼睛裡濕漉漉的,像是淚花,透出一種難過和不忍。
桑淼微眯了眯眼,蹲下,安慰它道:“沒事,你慢慢說,彆急,有什麼困難我們都會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