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七個人一起踏上去往環海區海洋大道的飛行器時。
沈珩覺得這其中某五個人更煩了。
好在除了他和周淮之外的另外一名女性Omega性格很傲慢,一路上都沒怎麼說過話,隻有萬嘉澤不停地問她要不要這要不要那時,得到她偶爾淡淡的回應。
到達目的地後,前來接應他們的警察已經在飛行器停泊區等著了。
警察是個看起來慈眉善目的胖子,看見桑淼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從飛行器走下來,不由愣了一下:“怎麼都……這麼年輕?”
能接S級任務的軍校學生,一般都至少大三,在這個形勢嚴峻的時代,少說也上過幾回前線了。
可麵前這群學生,眼神稚嫩,神態輕鬆,又哪裡是見識過殘酷的模樣?
他一時有些懷疑是不是任務係統搞錯了。
謝回擺著一張酷臉,嗤道:“警察還這麼以貌取人?”
聞言,胖警察樂嗬嗬地笑了聲。
現在這些小年輕脾氣還挺大,既然人家都說以貌取人了,他也不好再質疑,便道:“走吧,我帶你們去001號科技園。”
“你們都知道任務內容了吧?”胖警察一邊走一邊問。
眾人齊齊看向桑淼,後者從上飛行器就開始玩終端,一刻沒停過。
謝回皺眉:“都下飛行器了,你還玩什麼啊?”
“誰玩啊,”桑淼給他看了下終端界麵,“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昨天接了這個任務開始,就不停地有陌生人加我任務係統的好友,完全不認識的一群人,我開始隻點了拒絕,後來這些人居然開始在驗證消息裡發辱罵的話語,威脅說什麼既然敢搶他們的東西,就絕不會讓我好過,號都特麼差點被炸了。”
桑淼語氣帶上些許煩躁:“我都納悶我到底搶他們什麼了,隻得一個個全拉黑了。”
謝回抻著腦袋過來一看,果不其然,全是殺爹殺媽的。
“彆管了,”陳韞道,“這種人你越理他們,他們就越來勁。”
桑淼也覺得是這樣,乾脆將任務詳細內容發到了他們每個人的終端上,隨即退出了賬號。
“大概就是這樣,要找一個代號為‘jin’的犯罪分子,好像科技園裡還伴隨著一些蟲族出現。”
胖警察糾正道:“不是一些,是很多。”
而後和他們解釋道:“這片屬於隔離海域,之前是第一生化研究所的基地,十幾年前出過事,泄露了不少試驗品,試驗品汙染了這片海域,海裡滋長了許多蟲族孢子,直到現在也沒清理呢。”
桑淼訝然道:“以蟲族恐怖的繁殖速度,這麼久都沒翻個天呢?”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但確實是這樣,”胖警察道,“這些蟲族孢子不知因為什麼原因,一直都很安分,再加上因為研究所泄露的關係,從前住這片的區民幾乎全都搬走了,這裡跟廢墟沒什麼兩樣。隻要海底那群東西不出來禍害人,我們也沒打算管,真要管起來,又不知得犧牲多少人力物力。”
因著任務是桑淼接的,沈珩聽得很認真,他問:“那群蟲族如果隻是在海底活動,又跟這次任務的通緝犯什麼關係?”
胖警察歎了口氣:“儘管jin隻是個A級Alpha,但他的反偵察能力太強,我們抓他抓了快兩個月,最後線索顯示他在海洋大道附近出現過,他似乎沒想到001號科技園這種跟廢墟一樣的地方還有監控,這才暴露了一點行蹤。”
“001號科技園遺址坐落在離岸不遠的小海島上,因著占地公頃太大,沒有多餘的地方停泊飛行器,所以當年政府還沿岸修建了一道連接海島,通往科技園的吊橋。吊橋出去就是海洋大道的飛行器停泊區,那裡的監控也是這片兒唯一的監控,我們從監控裡清楚看見,jin進了001號科技園。”
“當然,我們也懷疑過進去後他會不會直接被蟲族給吃了,但大範圍生命探測儀一直顯示科技園裡有人類活動的信號,說明他一直呆在裡麵,再也沒有出來過。吊橋和科技園都年久失修,吊橋沉了一半,科技園幾乎已經淪為蟲族的溫床,我們能力有限,不敢貿然進去,畢竟流竄的深海蟲族太多了,所以才不得已發布懸賞任務。”
說到這兒,胖警察還是沒忍住,擔憂地提醒道:“你們這次的任務就是深入001號科技園,將jin找到並活著帶出來。任務非常危險,恐怕隻有S級覺醒者才有完成的可能。”
“好。”桑淼點頭,“我們會注意的。”
胖警察驚訝問:“你們都不怕嗎?”
“沒什麼好怕的,你不都說了S級覺醒者就有完成的可能,”桑淼朝身後的一撥人昂了昂下頜,“他們都是。”
胖警察:“!!!”
胖警察瞪大雙眼:“全是?”
謝回很拽地挑了下眉,當做回應。
陳韞禮貌地點點頭。
萬嘉澤嘿嘿笑了聲:“沒想到吧。”
周淮驕傲抬頭:“那當然了!”
沈珩看了桑淼一眼:“不是S級覺醒者也一樣有完成可能。”
桑淼深以為然:“我就不是S級。”
“我也不是覺醒者。”
這時,一直甚少說話的蘇霓忽然揚起唇,原本懶散的表情在此刻終於染上些許期待:“危險才好,越危險,才越有意思。”
胖警察咽了咽口水。
望著這群臉上漫著輕狂的學生,他感覺自己剛才的擔心著實很多餘。
了解清楚情況後,幾人一起出了飛行器停泊區。
果然一出來就看到一座老舊破爛的吊橋,蔓延出去的那一截被薄霧覆蓋,看不清儘頭。
“你們看,那裡有個人耶!”周淮忽然指向後邊路口。
眾人循聲望去,看見空曠路口處立著一塊缺了半個角的公交站牌,上麵模糊寫著“海洋大道站”幾個字。
而公交站牌旁邊,站著一名佝僂著背的老人,他的視線一直盯著南邊的道路方向,兩隻粗糙陳舊的手緊緊攥在胸前,似乎在焦急等待著什麼。
他肩膀上還趴著一條眼睛很大的巴掌小章魚,小章魚和老人望著的方向一致。
桑淼好奇道:“不是說附近居民都搬走了嗎?怎麼這個老爺爺還會出現在這兒?”
胖警察歎口氣,“這個老人姓李,我們都叫他李老頭,他是唯一還住在這附近的例外。”
周淮也忍不住好奇:“他這樣子,是在等人嗎?”
聞言,胖警察本就圓潤的下巴愁得又粗了幾分:“是在等人,等他的女兒。他女兒才六歲,讀小學一年級,每天下午5.30放學,他每天都會來這個路口接她女兒放學。”
沈珩狐疑皺眉:“來之前我查過衛星地圖,離這最近的一處學校也在200公裡之外,上學放學似乎並不方便,他沒想過搬家麼?”
蘇霓看了眼時間,現在已經晚上八點多,天色都半暗了。
她一針見血地問:“他女兒呢?怎麼還沒回來?”
“回不來了,”胖警察語氣沉重地說,“他女兒二十年前就失蹤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幾秒。
胖警察解釋道:“李老頭早年被他的Alpha拋棄,和女兒相依為命,他女兒失蹤那天,他正好在科技園裡加班,項目收尾工作,離不開他,他便讓他女兒在公交站台等他一會兒,結果他這一忙,就把女兒忘了。等他再去找公交站台找人的時候,他女兒已經杳無音信了,像是從這個世界上憑空蒸發了一樣。”
“李老頭非常自責,幾度崩潰,甚至辭去了科技園的工作,四處奔走找女兒,結果沒出一年身體就垮了,這裡,”胖警察指了指腦子,“就開始錯亂了,常常記不得人,記不得事,有時候連自己是誰也記不得,更不記得他女兒失蹤了,隻記得每天下午5.30來這裡雷打不動地接女兒。”
“這麼多年,我們什麼辦法都試過了,甚至強行把他帶離這裡,但他總能找到路回來,甚至對我們生氣,說我們侵犯他的人身權益,說我們再這樣不經過他允許帶他離開,就報警。”
胖警察無奈道:“你說這,我們還能有什麼辦法?隻能任由他去了。”
周淮聽得眼眶濕潤:“這爺爺也太慘了。”
萬嘉澤也抹了抹眼眶:“走之前我們給他捐點錢吧。”
胖警察啞然失笑:“再多錢也用不著的,反正他第二天起來,又什麼都會忘記。”
萬嘉澤不解:“為什麼?”
胖警察卻沒再回答,揮手道:“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裡了,接下來的路,得你們自己走了。”
幾人齊齊和他說再見。
然後就看見胖警察走到李老頭身旁,和他說了幾句話。
路燈下,李老頭焦急的表情變得怔然,而後是失落,小章魚用觸手蹭了蹭他的臉頰,他才回過神,最後他寵溺而無奈地笑了笑,竟然就這麼離開了。
“他們說什麼了啊?”周淮問,“你們誰聽到了嗎?”
覺醒者的聽力都很好,但這麼遠的距離,那兩人說話的聲音那麼小,這裡潮水和風聲又太大,所以都沒怎麼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