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穿透薄霧,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淡淡腥氣,像冰箱裡凍久了的肉散發出的味道。
心臟一陣急速收縮後,桑淼從黑暗中驚醒。
她揉了揉疼得快爆炸的腦袋,忽然看見麵前垂落的破舊床簾,上麵汙漬密布,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
根據床邊監測心率的儀器,桑淼勉強識彆出自己正身處一間格外簡陋臟亂的病房裡。
反應幾秒,她猛地瞪大雙眼。
明明不久前她還沉浸在奧運奪冠的喜悅裡,身邊是奔湧過來向她祝賀的教練和隊友,耳邊是粉絲後援會狂熱的尖叫聲,聚光燈打在身上,她欣然享受著獨屬於自己的萬眾矚目。
又怎麼會出現在這種鬼地方?
難道說,她被綁架了?
畢竟桑淼的人氣堪比當紅明星。
彆的小孩還在玩泥巴的時候,她就能用地攤上改過準頭的氣//槍橫掃所有夜市的氣球。
哪怕是一把彈弓,都能在她手中玩出花來。
也因此被國家隊注意到,從小就開始培養,金牌拿到手軟,稱一句“射擊天才”綽綽有餘。
但桑淼身上並沒有束縛行動的東西。
冷靜過後,她慢慢想起來了。
比賽結束,她沒和國家隊一起走,自己乘坐飛機回國,途中突遇極端天氣,飛機失事了。
被颶風扯出艙門外的瞬間,她的身體近乎四分五裂。
那樣慘烈的痛感讓桑淼仍心有餘悸。
“啊啊啊啊啊啊你你你!!!”
一道刺耳的尖叫聲拉回她的思緒,桑淼抬眼朝門口看,兩名護士打扮的女性不知何時出現,她們驚恐的神情仿佛活見鬼一般。
和桑淼對視兩秒,兩人一臉慘白,掉頭就跑。
也沒跑多遠,就躲在門外不遠處。
“天呐!309居然詐屍了!”
“她瞳孔顏色不還是正常的嗎,也沒見攻擊我們……是不是還沒死啊?”
“可她被寄生成那樣,這也能醒?”
“誰知道呢,她一向令人匪夷所思。”
“這事得趕緊報上去才行。”
“晚會兒彙報也沒關係,監獄長現在又不在利特星,現在的關鍵是,我們需要確認309是否還處於發狂期。”
“那你去確認。”
“……你怎麼不去?”
“再怎麼說她也是一個女Alpha,我可打不過她。”
“我就打得過了?”
……
兩人就誰進來的問題爭論不休。
桑淼僵硬地轉了轉脖子,腦子裡閃過各種可能,最後頭皮一麻,低頭盯住自己的手。
她是學射擊的,長期握槍,拇指和食指銜接處按理說有厚厚的繭子。
可她現在這雙手,骨節清晰,十指修長,手背上凸起幾條淡青色的血管,上頭繭子是不少,大多密布手掌,掌心關節和虎口處卻光潔一片。
明顯不是她的。
桑淼深吸一口氣,用最快速度冷靜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實,而後緩慢消化著門外兩人對話裡透露出的信息。
寄生?
發狂?
309?
女Alpha?
是她想的那個女Alpha嗎?
桑淼手一撐蹦下床,身體意外的契合,她快步走向病房裡的洗手間,卻發現這破地方連一麵鏡子都沒有。
反而腿間還感覺涼颼颼的。
桑淼視線往下。
她下身隻穿了條肥大短褲,一雙腿肌肉勻稱,瘦削又充滿了力量感,雖然一看就長期營養不良,但這長度說句男團標配也不為過。
而她感覺涼颼颼的那個部位,哪怕隔著衣料目測,也頗具本錢。
桑淼倒是看過不少女A男O文,裡麵的女A個個身揣大晉江,是行走的荷爾蒙釋放器。
想到什麼,她抬手往自己胸部一摸,暗暗舒了口氣。
總算還剩了點最後的倔強。
以及——
到底是炮灰到什麼程度的身份,才會隻有編號,連個正兒八經的名字都沒有?
很快,門外的兩人討論完了,其中一名女性護士走了進來。
在察覺到桑淼在洗手間後,她並沒有急著靠近,先出聲喊道:“309,你還好嗎?”
桑淼沒立刻回答,斟酌了一下措辭,才清了清嗓子,平靜答:“還行。”
一出聲,嗓音卻沙啞得仿佛磨砂似的。
喉嚨更是乾得快冒煙。
這道聲線和她從前的聲音比,不能說一模一樣,隻能說毫無關係。
桑淼麵露痛苦:“有水嗎?我想喝水。”
護士目光凝視著洗手間的門,一動不敢動。
直到桑淼蔫兒吧唧地走出來,瞧著沒有發狂的跡象,她才勉強放下心,將手裡的槍悄悄藏到身後,一邊嘖嘖感歎,一邊給她倒了杯水:“真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被寄生發狂後還能重新清醒,你可是第一個。”
裝作沒看見她的小動作,桑淼隻接過水猛灌幾口,終於覺得舒服了些。
她抬手擦掉嘴角的水珠,習慣性對護士說了聲:“謝謝”。
聽到這話,護士古怪地瞥了她一眼:“309,你竟然也會說謝謝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