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練出來的見血封喉已經送給了孟九重,她得進山再弄一些箭毒木的樹液回來。
此時已是傍晚,況曼剛踏出臥室,便見孟九重麵容冷俊,背負長劍,似乎要出門。
“九哥,你要去哪?”況曼看著一身武者打扮的孟九重,疑惑地問。
“去衙門看看。”孟九重側身,冷眸在轉身刹那,蘊起溫度。
況曼詫然:“去衙門乾嗎?”
孟九重並沒隱瞞,沉眸道:“白日你抓住的那個人,功夫不弱,衙門困不住他。他是外族人,對薑魯的國法沒有敬畏心,如果我沒猜錯,今晚他會越獄脫身。”
人是被官府扣押了,但這人不是中原人,他不會像中原武林人一樣,忌憚官府。
所以,必須將他廢掉,官府那邊才能徹底拘押他。
“越獄,這麼猖獗?”況曼微怔,隨即黑眸一凜:“我和你一起去。”
孟九重:“你不上山了?”
他知道阿曼喜歡上山修練,白日她未去修練,那夜裡,定是要去。
“不急這一天。”況曼眉頭上挑:“做事要有頭有尾,我既然讓張勇接手了他,就沒想讓他好過,想逃,也得看我同不同意。今晚,他乖乖呆在監獄便罷,要是敢逃出來,我就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那樣紅。”
聽著身邊少女匪裡匪氣的話,孟九重眼裡微微閃過錯愕。
“……!!”回頭是不是該讓崔言,準備個小丫鬟了。
孟九重並沒有阻止況曼,輕輕點了點頭:“那就一起去吧。”
“時間還早,不急,你等我會兒。”
況曼轉身,退回臥室,將房裡插在花瓶裡的幾株鈴蘭取出來,然後速度催動異能,將鈴蘭裡的毒,提練出來。
孟九重跟著況曼進了房間,見況曼又在使用她那詭異的能異,轉身,速度極快地將門關上,然後,杵在房間門裡,為況曼守門。
守著守著,也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叮地一下將身後的長劍抽出來,然後,摸出白日況曼給他的見血封喉,滴了一滴在散著寒光的劍刃之上。
阿曼說,這毒見血封喉,晚上,拿那個外域人試試毒。
……好吧,極有默契的小夫妻,都想著用毒。
況曼這邊剛將毒提取出來備好,那邊,孟九重也將劍塗好毒。
況曼一抬頭,便見孟九重在收劍,她燦然一笑:“九哥,你可得注意一點,見血封喉可是跟著它的毒性取的名字,劃破一點皮,就足以讓對方中毒身亡。而且,這玩意,世間還沒人能製出解藥,除了我的異能,見血封喉,無藥可解。”
孟九重將劍插回劍鞘,鄭重道:“毒性如此霸道,你製毒時,謹慎些,彆誤傷了自己。”
“我自己製出來的毒,又豈會毒到我自己。”況曼自信斐然,將桌上的鈴蘭毒粉收集到小瓶子裡,道:“這種毒,我給它取名鬼纓毒,中了此毒的人精神亢奮,會產生幻覺。”
說罷,況曼歪頭:“要不要給你一點。”
孟九重看著況曼手中的小瓶子:“你自己留著防身。時間不早了,咱們走吧。”
況曼嗯了一聲,將鬼纓收進懷裡,笑容熠熠,道:“出發。”
說罷,率先出了臥室。
*
夜幕籠垂,天空寒星抖擻。
清淨的街道上,兩條人影在月影下飛快穿梭,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夜裡出來覓食的野狗,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四肢臥伏,沉沉低嘯。
縣衙外,兩尊鎮宅石獅張牙舞爪靜靜屹立,屋簷下,兩個散著暗紅微光的燈籠,將縣衙大門,襯得陰陰森森。
縣衙屋頂,一少年抱劍而立,仿佛一隻幽靈般,無聲無息融入夜色。直到不遠處,兩道黑影靠進,屋頂那如雕塑的少年才有了一絲氣息。
少年看著街道上飛馳而來的人,身子微微一縱,從房頂躍到地上,然後往人影奔去。
“如何,可有動靜?”孟九重頓步,冷沉的聲音低低響起。
鬱戰搖頭,嘶啞道:“暫時還沒有。”
“繼續守著,今晚他定會有動作。”孟九重胸有成竹地道。
他以前和回紇人打過交道,對回紇人有一定的了解,他們很狡猾,而且,從不坐以待斃,那被張勇關入監獄的人,定會想辦法逃走。
而逃走的最好時機,便是子夜時分。
因為,那時是人最困乏的時候,守夜的人熬不住,極有可能會打盹。
鬱戰頷首,身子一晃,咻地一下,又隱入了黑暗中。
況曼抬頭,看了下衙門附近,見靠縣衙院牆處有棵大樹,她抬步,往大樹走去。
對於況曼來說,躲哪都沒有躲在樹上隱蔽,她能將自己的氣息完全與大樹交融,除非撥開大樹茂盛的樹枝,要不然,誰也彆想發現她。
孟九重見況曼往大樹走去,便知道,她要藏身在樹上。他側眸,往鬱戰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然後,也選擇躲在樹上。
二人上了樹,況曼看著黑漆漆的街道:“鬱戰什麼時候來的?”
她還以為,今晚就她和他呢。
孟九重輕聲道:“下午你睡覺的時候,我就讓他盯著衙門了。”
回紇人睚眥必報,被阿曼算計入監獄,必會記恨阿曼,不得不防。他擔心那人不按常理出牌,提前從監獄裡出來,給阿曼找麻煩,所以,他便讓鬱戰盯著衙門。
況曼點頭,明白了孟九重的意思。
夜,深深沉沉。
天上寒星被不知何時聚集的雲團,給遮掩得密密實實,天空,再無一絲光亮。
空中刮起了夜風。
孟九重猜測,監獄裡的人會在子夜越獄而出,然而,到了子夜,況曼三人沒有等到越獄出來的人,反倒是等來了另一個不速之客。
黑暗中,幾聲輕巧的腳步,被風挾著吹進了三個正在守株待兔的人耳裡。
樹枝上,況曼與孟九重神情微變,對視了一眼,齊齊抬眸往腳步聲傳出的方向看去。
暗沉沉的街道上,一道人影仿佛在逛夜景般,腳步緩慢地從街道儘頭走了過來。
距離有些遠,再加上天太黑,哪怕況曼現在多了個夜視技能,也沒辦法瞧清楚對方的長相。
她隻知道,來人速度不快,且腳步落地很沉穩,是個會功夫的。
況曼聽著不急不慢靠近的腳步聲,不由腹誹:大半夜的,在街上漫步……裝逼給誰看呢。
等了一會兒,腳步聲終於緩緩靠近了衙門口。隨著他走近,那張毫無遮掩的臉,也落進了況曼和孟九重的眼裡。
來人有著一張俊秀的臉,孟九重一看到這張臉,冰冷的手,就扣到了劍柄之上。
通身氣息,也隨之變得冷肅,整個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器,帶著凜然殺意。
況曼察覺到身側之人的變化,素手輕抬,壓在他握劍的手上,然後輕輕搖頭,無聲地吐出一句話:“稍安勿躁,且看他要乾什麼。”
沒有聲音的語言,孟九重卻仿佛聽懂了般,氣勢須臾間內斂。
況曼摒氣斂息,定定看著地上的人。
這半夜三更,出現在衙門外的竟還是個熟人。雖然況曼與這個人,隻有兩麵之緣,但況曼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來者不是彆人,正是那個本應被武林人滿世界追殺的孟尋。
孟尋的出現,讓況曼和孟九重都有些詫異。
兩人也更加確定,牢房裡的那個男人是他的人。而且看樣子,這男人對孟尋應該很重要,要不然,孟尋也不會大半夜出現在這裡。
奇怪……孟尋這會兒不是被人追殺嗎?怎麼跑到東義縣來了,他來東義縣,會麼目的?
那些追殺他的人,都把他追丟了?
況曼心底琢磨著孟尋的出現,下方,孟尋抬頭,輕輕環視了一下四周,似乎在觀察地形。
片刻後,他目光一轉,落到了縣衙大門上。
隨即,他雙掌合在一起,放到嘴邊。沒過一會兒,幾道似布穀鳥的叫聲,從他嘴裡傳出。
這聲音,一共傳出來三次,每次三聲。
隨著這九聲鳥叫響起,衙門左側關押犯人的牢房裡,三道相同的布穀鳥聲音,仿佛是在回應般,傳了出來。
孟尋聽到布穀鳥的聲音,削薄的嘴唇,陰冷抿起。
他笑了笑,隨即轉身,往況曼和孟九重所藏的方向走了過來。
他走到大樹腳下,抬頭,陰沉沉地看了眼大樹,伸手,從懷裡取出一個長圓形的東西。
這人就在樹下,他東西一摸出來,況曼就瞧見了那是什麼。
那是一個火折子……
況曼:“……!!!”
這死家夥要乾嘛,不會要放火燒衙門吧?
況曼心裡剛想著孟尋是不是要燒衙門,下方,孟尋就將火折吹出了火星。
火星點燃,他長袖一掃,一股內勁頓時從地麵上席卷而起。
地上的落葉,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勁風給掃得打起了旋,沒多大夫功夫,樹莖下,就鋪滿了一圈樹葉。
風慢慢停下,孟尋詭異輕笑,手輕輕一拋,將手中的火折投向了樹葉中。
枯葉遇上火星,不過幾個呼吸,便被點燃。
況曼:“……!!”
——擦!!!
還真的是要燒衙門。
狡猾的家夥,竟想用她藏身的這棵樹,引大火燒衙門,呸——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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