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順安還要發作,隻見明珠氣定神閒地掏出了一塊令牌。
田順安一看,麵色微微僵住。
旁邊的隨從看了,也連忙拉住了他,壓低聲音道:“公子,這位姑娘是戶部尚書府上的!戶部尚書可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咱們還是不惹為妙……”
田順安何嘗不知?他本來要給那扔東西的人一點顏色看看,但眼下這光景,若是鬨大,隻怕會惹來麻煩,便隻能忍氣吞聲了!
田順安冷冷瞪了明珠一眼,“走著瞧!”
說罷,田順安便捂著受傷的額頭,帶著人走了。
掌櫃的鬆了一口氣,連忙招呼客人們繼續吃喝。
台上的方憶看出了明珠是為她解圍而來,便連忙快步走來。
方憶:“方才,多謝姑娘出手相助。”
明珠道:“是我家主子看不過那紈絝作為,才命奴婢下來的,姑娘要謝,就謝我家主子罷。”
方憶一愣,忙請明珠帶路,明珠便點點頭,帶著方憶上了二樓。
方憶到了二樓雅間,門一開,裡麵居然坐著兩位女子,一人眉眼妙麗,明豔無方;另一位溫婉如水,端莊典雅,就算她身為女子,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明珠道:“小姐,這位便是方憶姑娘了。”
方憶斂了斂神,上前一步,道:“多謝兩位貴人出手,不然,奴家今晚隻怕無法全身而退……”
蘇玉音笑笑,一把扶起她,道:“方姑娘不必客氣,同為女子,理應兩肋插刀。”
同為女子,兩肋插刀?
這話方憶還是第一次聽說,但心中卻多了幾分暖意,她感激地看著蘇玉音,道:“夫人大恩,奴家無以為報,若日後夫人有什麼用得著奴家的地方,儘管差遣。”
蘇玉音唇角勾了勾,道:“姑娘言重了,不過姑娘舞藝超群,一看就非尋常舞伎,為何要屈身於這小小的鳳舞樓呢?要知道,來這裡的客人,多不是衝舞蹈本身來的。”
方憶一聽,頓時生出一種遇到知己的感覺,道:“夫人說得是!奴家是淮南人士,祖上曾當過是宮中舞官,奴家自幼學舞,若是嫁人,便等於荒廢了一身技藝,我不願嫁人,便隻得自謀生路。可是,除了這類舞館,也無其他的去處了……”
若有選擇,她也不想總是跳舞給這幫臭男人看!
宋雲舒聽罷,也明白了她的苦楚,道:“其實,這世間有許多事,對男女不公,男子喜歡什麼,可以大張旗鼓地擁有過,但咱們女子的愛好,都要排在嫁人生子之後,不然,就要麵臨取舍。”
宋雲舒喜歡醫術,但也僅僅能自己研究,在此前,也是不能出來拋頭露麵的。
蘇玉音一聽,挑眉道:“既然男子可以有自己的愛好、應酬,為什麼我們女子不可以?”
宋雲舒和方憶齊刷刷看向了蘇玉音,宋雲舒不由自主問道:“你的意思是……”
蘇玉音微微一笑,道:“我要專門為女子們開設一個娛樂之處!”
宋雲舒差點驚掉了下巴,“女子的娛樂之處!?”
連方憶也詫異萬分,她還從未聽過如此驚駭世俗的想法,心底也冒出了十足的好奇。
蘇玉音頷首,“不錯!”
“我們逛了一日,這城東主街上,要麼是男子們聚會的酒樓,要麼是男子們流連的秦樓楚館,又或者是樂坊舞坊,難道咱們女子就隻能買買胭脂水粉,首飾衣裳麼?”
蘇玉音看著宋雲舒和方憶,道:“咱們女子,除了相夫教子以外,也該有自己的愛好和營生,在我這個娛樂之處,女子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們是自己的主人,而不是誰的附屬品。”
宋雲舒和方憶都愣住了,心底大為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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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顧青昀終於忙完了戶部的事情,待回到府中,才知道蘇玉音還未回來。
“夫人去哪兒了?”顧青昀一麵解下披風,一麵問道。
文安順勢接過顧青昀的披風,道:“傍晚之時,夫人送信回來,說要和宋小姐一起去鳳舞樓,就不回來陪您用晚膳了。”
“鳳舞樓?”顧青昀眸色微凝,“和宋小姐一起去?”
文安點了點頭。
顧青昀聽說過,這鳳舞樓是京城中數一數二的舞坊,有不少同僚,在下值之後,都喜歡去那邊應酬……
顧青昀皺了皺眉,那種地方,醉鬼和登徒子隻怕不少。
他從文安手中重新拿過了披風,道:“我出去一趟。”
顧青昀並未乘車,而是騎了馬,直奔鳳舞樓。
一刻鐘之後,顧青昀在鳳舞樓門口翻身下馬,小二見他氣度不凡,立即滿臉堆笑地過來招待,“貴客裡麵請!”
顧青昀正想開口詢問他有沒有見過蘇玉音,卻見幾位官員,酒氣熏天地從裡麵走出來。
其中有一位姓周,恰好認識顧青昀,便高興地衝他打招呼。
“顧大人也來了!?早點告訴我們,也好一起喝一杯啊!”
顧青昀淡笑了下,道:“周大人客氣了,我不是來喝酒的。”
周大人有些奇怪,隨口問道:“顧大人這是?”
顧青昀道:“我來接夫人回府,先失陪了。”
說罷,顧青昀便側身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