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出現的是來自西班牙的特使黎牙實,他四處打量著走進了皇極殿,行大禮麵聖。
“免禮。”朱翊鈞笑容滿麵的說道,黎牙實在京師,沒有主動搜集大明的軍事情報,主要是考察風土人情,也經常寫信回去,讓安東尼奧帶回去給國王,黎牙實這個人的立場很有趣,他極好的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同時生活的十分愜意。
“尊敬的陛下,這座輝煌的宮殿,遠不如陛下那般耀眼,您的光輝必將照耀到這個世界的每一個角落,感謝神的恩賜,讓我有幸見證到這些時刻。”黎牙實用著詠歎調和極為熟練的漢話,拍著大明皇帝的馬屁。
每次見麵,黎牙實的開場白,總是讓文化趨於內斂的大明朝臣臉紅,這個人,實在是太能拍了!
“有事說事。”朱翊鈞也見過黎牙實好多次,上次見麵還是上次,六月份大帆船到港,安東尼奧覲見皇帝的時候,黎牙實隨行,都是熟人。
“陛下,我要成婚了。”黎牙實笑容滿麵的說道:“我曾經在主的麵前,許下了諾言,要終身不婚侍奉神,但是現在我要違約了,隻能請至高無上的陛下,為我賜福了。”
朱翊鈞對這件事了解了一些,終身不婚侍奉神,在西方不是一個個例,而是一種風潮,比如英格蘭的女王伊麗莎白一世,就是終身不婚。
現在黎牙實背棄了主,背棄了信仰,自然要得到賜福,那隻能尋求東方的神庇佑了,而東方的老天爺,普通人是無法得到老天爺的賜福的,隻能通過天子得到福佑,黎牙實是這樣理解大明的宗教的,皇帝新房子建好了,他過來道喜,也希望獲得皇帝的福佑。
朱翊鈞是不吝福佑的,隻要黎牙實履行好自己的職能就好。
黎牙實的結婚對象,是泰西的紅毛番,那個女人跟隨安東尼奧來到了大明,伺候黎牙實,日久生情,兩個人的相處充斥著戀愛的酸臭味,最終走到了愛情的墳墓,婚姻的殿堂。
唯一的問題是,這個女人是離異帶個娃。
張居正和多爾袞用自己切身的經曆,反複的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彆人的孩子養不熟。
張居正是在國家危難之時,不顧身後榮辱的推行新政,萬曆皇帝給張居正的待遇,差一點就挖墳掘墓鞭屍了,而多爾袞在主少國疑的時候,帶著韃清入關,攝政定鼎江山,死後被順治皇帝加封為皇帝,沒過多久就被開棺鞭屍。
多爾袞,韃清實際上的開國皇帝,站在建奴的立場上,多爾袞用了二十年,讓韃清從地方割據,坐穩了江山。
多爾袞不是不想殺了大玉兒和小福臨,自己做皇帝,實在是他沒有兒子,皇位總是要傳給侄子。
黎牙實是個特使,不算是大明的臣子,他要接盤,朱翊鈞隻能選擇尊重他人命運。
黎牙實得到了皇帝的賜福後,心滿意足的離開了。
朱翊鈞開始處理國事,朝會,萬曆皇帝最討厭的地方,因為放眼望去,先生在時乖的恨不得吐舌頭的朝官,變得麵目可憎了起來,無論萬曆皇帝要說什麼、做什麼,都是錯。
朱翊鈞其實也麵臨著相似的局麵,隻是因為張居正還活著,所以朝官還有所收斂。
“兵科給事中裴應章在否?”朱翊鈞拿起了一本奏疏,翻看了一下,等待著裴應章,朱翊鈞這個隨機點名法,搞得朝臣們不敢失朝,失朝被點名,就會學了賈三近,丟人丟官直接社死。
“臣在。”裴應章趕忙出列,跪在地上大聲的說道:“臣在。”
“混賬東西!”朱翊鈞將手中的奏疏一合一扣,猛地扔了出去,砸在了裴應章的身上,嚇得群臣都猛地哆嗦了一下。
大明的奏疏也是拉開看的,為了方便皇帝扔,張宏專門設計了一種夾扣,隻要扣住就可以扔出去了,非常方便。
以陛下的準頭,想砸絕對能砸的中。
“驛站靡費之事,應當尋良方改良,不得裁撤,朕已經說過很多次,驛站茲事體大,爾上奏,倒是不說裁撤了,你要朕轉賣給富商巨賈?”朱翊鈞一拍桌子,看著裴應章那叫一個氣。
他不讓裁撤驛站,這些人就變著法的在驛站上做文章,想出了轉賣之法。
朱翊鈞從來沒有一次,把奏疏扔到人身上去,他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的失態。
“陛下,臣以為不可。”譚綸一聽這給事中要朝廷賣水馬驛,趕緊就站了出來,俯首說道:“這驛傳靡費,應當議掛號之規、外勘合赴科,掛號以防假偽,內勘合該司送科,令本人赴科親領,以防磨改,而不是這麼一句靡費過重,轉賣為宜。”
“其靡費過重,山人詐獲馬牌肆意指示窮民苦力,掛號堪合,無故不得申領馬牌配驛,嚴配驛之法。”
“嚴賞罰之令,驛遞員役閱曆既多,熟知情弊,舉發者賞、賣放者罰,如此為宜,驛傳國之手腳,不可輕言廢棄轉賣。”
譚綸不是說,而是一直在做,他一直在整飭驛站濫用之事,收繳了大量濫發的馬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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