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穿長廊,過庭院,將一間間屋子找遍了,始終沒有見到侍衛的屍體,或是打鬥的痕跡,但見這幾座宮殿雖然雕梁畫棟,極窮巧思,但是幾乎沒有任何陳設,每間屋子都空蕩蕩的,裡麵什麼東西都沒有。
賈珂臉上微現詫異,心道:“屋裡不放任何陳設,確實不用怕賊進來偷東西了,但這可不像是皇家的做派。何況雖然屋裡沒有陳設,不怕被賊偷走,但這些屋子都是可以用來住人的,李訛龐不派人看守這些空屋子,就不怕有人進去睡覺,把裡麵弄得又臟又亂,牆上的壁畫也看不出來了嗎?
還是先前有人闖進洗翠園,殺死了這裡的侍衛,然後把這裡的陳設通通搬走了?可是他們搬走這裡的陳設又是為了什麼?”
兩人在洗翠園找不到任何線索,很快離開溪翠園,沿著山道,繼續往下,過不多時,就見山峰間一條大瀑布白龍似的奔瀉下來,衝進一條溪流。溪水滾滾向下,十分湍急,但是到處都是山石,溪流接連受到山石阻擋,水流越來越緩,最後注入一座大湖之中。
大概是因為旁邊這兩座山峰擋住了風雪,而且不斷有活水注入湖中,雖然天氣十分寒冷,這座大湖卻也隻是湖麵上漂著一些冰塊,不像其他地方,湖麵上早就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溪水雖然不斷傾入湖中,湖麵卻不生一絲波瀾,賈珂和王憐花站在湖岸,向湖麵望去,隻覺湖水好似一麵明鏡,天上緩緩飄來幾片白雲,湖麵上也緩緩飄來幾片白雲,湖水四周白雪皚皚,湖麵上白雲片片,更襯得湖水清澈異常,湖中遊魚清晰可數,難怪這座湖叫作小清湖。
賈珂四下張望,見不遠處停著兩條畫舫,畫舫上堆滿了白雪,和白茫茫的湖畔幾乎融為一體,若不是這兩條畫舫停在湖裡,船身的顏色和湖水的顏色不同,當真難以辨認。
賈珂拉著王憐花走了過去,來到近前,隻見畫舫上麵覆蓋著厚厚一層積雪,裡麵卻光潔如新,沒有任何破損。
賈珂疑心近期有人修過這兩條畫舫,心想:“難道姬苦情舉辦拍賣的地方,就在這座小清湖的下麵,這兩條畫舫,就是專門用來送來參加拍賣的客人,去湖底洞穴中參加拍賣?”於是抓來王憐花的手,在王憐花的手背上寫道:“有沒有聽到聲音?”
王憐花點了點頭,側頭看向湖畔的山峰,在賈珂的手心上寫道:“那裡似乎有人說話,不過隔著山石,聽不清楚。”
賈珂在王憐花的手背上寫道:“曉蕾說李秋水從前在湖裡撒上一把餌料,然後踏魚而行,到達湖水中央。咱們也來試試?”
王憐花在賈珂的手心上寫道:“何必如此麻煩?湖邊就有柳樹,咱們折幾根柳枝,扔在湖麵上,不一樣可以到達湖水中央了嗎?”
賈珂在王憐花的手背上寫道:“如果隻是到達湖水中央,未必能找到那處湖底洞穴的所在。李清露一直惦記著這處洞穴,她一定已經乘船在湖裡找過許多遍了,但始終一無所獲。這座小清湖的湖水如此清澈,李清露坐在船上,不會看不清楚湖底景象,我想她始終一無所獲,是因為那處湖底洞穴不是隻用眼睛就能找到的,須得用一些稀奇古怪的辦法,才能找到那處洞穴的入口。”
王憐花聽著有理,在賈珂的手心上寫道:“你是說李秋水在湖中撒餌料喂魚,其實是因為湖中群魚一直在幫她看守那處洞穴的入口,平時這些魚用身子擋著入口,所以坐在船上,根本看不見,須得用餌料吸引群魚離開洞穴的入口,咱們找到洞穴?”
賈珂在王憐花的手背上寫道:“差不多就是這樣。既然咱們已經知道當年李秋水是怎麼找到那處洞口的,何不用她的辦法試試?”
王憐花點了點頭,從賈珂懷中取出一包點心,拿出來兩塊,向賈珂一笑,在賈珂的手心上寫道:“也不知這種點心,湖裡的小魚喜不喜歡吃。”
賈珂一笑,在王憐花的手背上寫道:“小魚大王都喜歡吃這種點心,難道小魚大王的魚子魚孫,還會不喜歡吃嗎?”
“小魚大王”這個外號,還是從前王憐花和賈珂在杭州郊外的溪水裡玩鬨的時候,王憐花自己取的。王憐花忍不住一笑,伸手拍了拍賈珂的肚子,然後在賈珂的手心上寫道:“你可不要亂攀親戚,本大王的魚子魚孫,都在這裡呢。湖裡這些小魚,和本大王有什麼關係?”
賈珂哭笑不得,心想:“就算我真的天賦異稟,可是你的魚子魚孫,也不可能跑到我肚子裡啊!”
王憐花自覺占了賈珂的便宜,十分得意,笑眯眯地將那兩塊糕點揉成碎末,扔進湖裡。過不多時,就見水麵上浮起數十條魚,黑的,白的,紅的,黃的,顏色各異,大小各異,都在爭搶水裡的點心碎末。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王憐花明明是在湖邊扔了一把點心碎末,但是不僅湖邊的魚聞到這些點心碎末的香甜,遊了過來,爭搶點心碎末,連遠處的魚都浮出水麵,向岸邊遊了過來,仿佛它們長了千裡鼻,離得那麼遠,都能聞到點心碎末的香甜。這些湖魚首尾相連,遠遠望去,竟然連成了一條長長的彩線。
兩人知道時機稍縱即逝,當下賈珂便將王憐花打橫抱起,躍到這條彩線上,鞋底在一條紅魚的背上輕輕一點,那條紅魚登時沒入水麵,賈珂抱著王憐花向前飛去,頃刻間便來到了湖中央。
王憐花低頭一看,隻見湖底怪石嶙峋,數不清的魚在怪石之間遊來遊去,一瞥之下,實在看不出來,哪裡是洞口,於是又捏碎兩塊點心,扔進湖中。
無數遊魚聞到香味,遊上水麵,爭搶水中的點心碎末,形成了一個天然的彩色平台,賈珂抱著王憐花,在這遊魚身上跳來跳去,他每踩到一條魚的身子,那條魚便會沒入水中,但很快又會因為點心的香味浮上水麵,繼續和其他魚爭搶水中的點心碎末。
憑賈珂的輕功,這些小魚足以讓他待在水麵上,一時半會兒倒是不急著離開。
突然間王憐花道:“咦!這是什麼?”
賈珂向湖水瞧了一眼,隻見嶙峋的怪石中,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動,這些石頭是深灰色的,那東西也是深灰色的,和石頭融為一體,乍一看去,就像是湖底的怪石,突然活了過來一般。
賈珂笑道:“難道是石頭成精了?我是不是該把寶玉帶來認親?”
王憐花從前聽賈珂說過,賈寶玉本來是女媧補天用剩下的石頭,年深日久,看了靈智,遇到癩頭和尚以後,被癩頭和尚變成了人,送到人間來享受榮華富貴,聽到這話,忍不住一笑,說道:“好主意!咱們趕快將這下麵這個石頭精抓住了,免得他逃跑了,賈寶玉就再也見不到親人了。”
話說到最後,忽聽得嘩啦聲響,水麵破裂,一條深灰色的物事自水中躍出。
賈珂和王憐花看得清楚,隻見那深灰色物事的身子極為粗長,身上生著一些不規則的深黑色圖案,看著像是石頭上的孔洞,腦袋很扁,呈三角形,躍出水麵時張開了嘴,嘴裡咬著一條大鯉魚,大鯉魚的前半段已經被它吞入口中,隻剩下尾巴露在外麵,不住搖晃,水珠四濺,竟然是一條水蛇。
也不知這條水蛇已經活了多少念頭,它的軀體足有賈珂的腰那麼粗,如今一段軀體露出了水麵,餘下的軀體還藏在怪石之中,根本看不出來,它到底有多長。
這條水蛇本來在水下睡覺,但因為無數遊魚浮到水麵上爭奪點心碎末,攪得湖底暗波湧動,將這條水蛇從夢中驚醒,見數不清的遊魚聚在自己麵前,感到腹中饑火難耐,於是遊出水麵,吞食水麵上的遊魚。
賈珂和王憐花對望一眼,都沒想到這小清湖的湖底,竟然生活著這樣一條大水蛇,正自詫異,忽聽得呼的一聲響,那條大水蛇咽下了嘴裡的鯉魚,竟然向他二人撲了過來。
以賈珂和王憐花的武功,要收拾這條水蛇,自是輕而易舉,但他們來到這裡,本就是為了找到那處湖底洞穴的入口,這條大水蛇如此古怪,誰知會不會與湖底洞穴有關,不敢輕舉妄動,隻能腳踩遊魚,身子一轉,避開這條水蛇的血盆大口。
這條水蛇一撲不中,撲通一聲,落入水中,但很快又自水中躍起,向兩人撲來。
賈珂鼻中隻覺腥風陣陣,很不好聞,抱著王憐花,身子一轉,又避開了水蛇的大口。他來回在水麵上轉了幾次,忽聽得王憐花道:“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會兒這條水蛇再向咱們撲來,你便帶它去空中,讓它的身子離開水麵。”
話音剛落,那條水蛇又從水中躍起,向賈珂二人撲了過來。
賈珂略一沉吟,隨即一躍而起,雙腳夾住那條水蛇的腦袋,在空中急轉了十幾圈,宛似一枚陀螺,身子向上騰起,那條水蛇也被他帶著向上疾飛。
忽聽得王憐花道:“好了,放開那條水蛇,到水裡去!”
賈珂聽到王憐花的話,不假思索地放開水蛇,右腳在水蛇身上踹了一下,借力疾向下飛,頃刻間便來到湖麵上方。但見嶙峋的怪石之上,不知何時,竟然出現了一個方形的深灰色管道。這管道可容兩個人通過,管口高出水麵兩指之距,雖然很短,但足以避免湖水倒灌進去。:,,.,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