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4、第一百零七章(2 / 2)

還沒看見房門,先聽到“磕打磕打”的雕琢玉器的聲音,賈珂心道:“憐花這是在做什麼?”還沒等他細聽,那聲音忽然消失不見,賈珂心中更奇,走到書房門口,就見王憐花坐在桌上,笑眯眯地看了過來。

這時已是黃昏,暈黃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落在王憐花的身上,他逆著光,臉沉浸在陰影裡,衣服卻微微泛著光亮。

賈珂斜倚門上,笑道:“為什麼坐在桌上?”

王憐花晃了晃腳,笑道:“為了讓你過來抱我啊。”

賈珂哈哈一笑,走到王憐花麵前,王憐花跳進賈珂的懷裡,賈珂伸臂將他抱住,問道:“剛剛在做什麼呢,居然這麼神秘,一見我過來了,立馬就把東西收起來了。”

王憐花原也沒指望能瞞過賈珂,笑道:“等我做好你就知道了,這樣心急做什麼?”

賈珂噗嗤一笑,道:“沒想到我有一日也會被王公子教訓心急。那我就更心急一點,現在就帶你去榮國府。”

他二人坐車到榮國府,就見賈政和賈赦都在賈母房裡,和賈母說話,賈

璉和賈寶玉在一旁侍立。

賈璉看見賈珂,先對賈珂使了個眼色,又瞟了一眼賈政,意思是賈政很是生氣,你自己小心。然後又看向王憐花。

賈璉雖然性格輕浮,但為人不壞,又和賈珂一般年紀,賈珂和他來往頗多,交情不錯,那天他在順天府外麵打聽消息,雖然因為去得太遲,沒搶到位置,沒聽到賈珂親口說的話,好在站在他周圍的圍觀人群甚是熱心,將他們聽到的事情都一一轉告給他。

賈璉知道賈珂和王憐花的事情後,就對王憐花十分好奇,可惜一直無緣一見,這次有了機會,便目不轉瞬地上下打量他,就看見他十七八歲年紀,身穿黑色長衫,與賈珂相攜走來。

賈璉見王憐花文文靜靜,滿臉秀氣,心中先有了七分好感,他一向喜歡溫柔靦腆的人,何況他常常拿小廝來瀉火,對男人也有幾分喜歡,因此他雖然不能理解賈珂非要和一個男人成親的行為,但目光在王憐花臉上轉了一圈,心中就想:“這王憐花果然如傳聞中一樣標致,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如傳聞中一樣的手段厲害,看珂二哥連聖旨都給他求來了,八成那些傳聞還比不上他本人一半厲害。”

又想:“我是該叫他二嫂呢,還是該叫他二哥?嗯……或者叫花哥?唉,要是珠大哥在就好了,有他打頭,我也不用這樣發愁該叫什麼了。”

賈珂看見賈璉對他使的眼色,不由一笑,偷看一眼賈政,就見賈政臉色鐵青的坐在椅上,他大概被賈珠的死嚇得狠了,一身病到現在都沒有痊愈,整個人雖然算不得形銷骨立,但也生生瘦了許多,皮鬆肉陷,老了十多歲,頭上青絲也多了許多。

賈珂和他做了這麼多年父子,要說沒有半點感情,也不儘然,他看見賈政頭上白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憐花先前那句總得去見見他的家人的話牽動了愁思,心道:“我爸爸頭上的頭發是不是也白了很多。”

賈珂向賈母三人一一請安,然後笑道:“這是王憐花,今天皇上給我們兩個賜婚了,我們兩個一合計,他怎麼也該和我一起過來見見人。”

賈赦早看賈政不順眼,一來他是長子,還襲了爵,賈政卻是次子,賈政卻仗著賈母偏

心住在榮禧堂,而他隻能住在老太爺老來養老的偏院,二來賈政雖然死了一個兒子,但他活著的這個兒子實在太過爭氣,年紀輕輕,爵位竟然已經是家中最高的了。

賈赦雖然不理政務,很少出門,也知道賈珂很得皇帝器重,日後前途不可估量。眼看著賈珂越來越出息,他越來越不可能奪回正房,他也越來越看賈政不順眼。這段日子以來,賈珂鬨出和男人成親的笑話,他看在眼裡,樂在心裡,真恨不得賈珂再娶六個男人回家,七個男老婆,八個人正好湊兩桌打牌九。

這時見賈母和賈政臉色都不好看,賈赦心裡簡直樂開了花,他看向賈珂和王憐花,和顏悅色道:“這孩子長得很俊,倒配得上你。雖然這男人和男人成親,本朝……嗯,自古以來,都是頭一例,但既然是皇上他老人家給你們賜的婚,這婚事可就不能反悔了,珂兒,你可得好好待人家。”

賈赦那點心思,賈珂哪會看不明白,他心裡雪亮,知道如果他是賈赦的兒子,賈赦估計就和賈政一樣,臉色鐵青的坐在一邊,一句話也不想說了。但他正需要賈赦這話,當下滿麵驚喜,笑道:“大老爺放心,王公子是我自己求來的佳偶,我定當一輩子愛他,敬他。”

賈赦見賈母嘴唇微動,似乎是想要說話,連忙搶著道:“你們兩個感情好,我們這做長輩的也能放心了,依我看啊,不如明年就給你們兩個辦了這親事,畢竟你們兩個的媒人是皇上,咱們家可怠慢不起。這樣你們兩個成親了,璉兒也好成親了。”

說著瞟了賈政和賈母一眼,言下之意是說:你們平日總吹噓這好孫子,好兒子神通廣大,得皇帝恩寵,今日一看,他果真很神通廣大,很得皇帝恩寵,知道你們不同意,連皇帝賜婚都搞來了,嗯,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皇帝呼出口氣,就能把咱們全家都壓死了,誰敢反對這門親事,二弟,你注定要有個男人當兒媳婦了。嘿嘿,這樣一看,還不如養個沒那麼大本事的兒子,起碼這個兒子不敢在我麵前蹦躂,要我答應他也娶個男人回家,不然我非用板子打得他起不來身,然後用繩子綁著他去拜堂成親,反正這小子是不可能弄來皇

帝賜婚的。

賈母忍無可忍,橫了賈赦一眼,說道:“是你還是他母親給璉兒相看過人家了,珠兒剛死,你這做伯父的就惦記著給璉兒找媳婦了?”

賈璉萬料不到他就站在一旁看個熱鬨,都能被這戰火燒到,他還真怕賈母一時氣急,又不好對賈赦發作,就對他發作了——這幾天賈母、賈政和王夫人有多麼窩火,他們人人都看在眼裡,畢竟賈珂是榮國府的人一天,他的婚事就不是他一個人的事,而是他們寧、榮二府乃至四大家族所有人的事。

即使是王夫人,雖然她滿心都是喪子之痛,又一向不喜歡賈珂,但她也強撐著身體,從病榻上下來,和賈母商量如何拆散賈珂和王憐花,甚至兩人都覺得,不如偷偷給賈珂訂一門婚事,等孝期一過,就將那位姑娘接過來,想辦法騙賈珂回家成親。

現在王夫人也不求賈珂娶王家的姑娘了,隻要他能娶個女人當妻子,就算她這當人母親的沒有失職,也就不會受人恥笑,連累她的一雙兒女都讓人指指點點,其餘的事情,賈珂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賈政聽說王夫人的主意後,雖然他從前做過賈珂娶回家一個郡主甚至是公主的美夢,但是形勢比人強,他和王夫人一樣,現在隻求賈珂的妻子是一個女人,哪怕是一個走街串巷唱曲的歌女,亦或是在街上乞討為生的女乞丐,他們也認了,便點頭同意了。

哪想到賈珂居然求了一道聖旨,生生將他們的滿腔算計都堵了回去,這算計在他們心裡轉來轉去,生生憋出了一股悶悶的怒火,隻賈母一人,一下午就叫了三趟太醫,一趟是因為賈元春的事,剩下兩趟都是因為賈珂的事。

賈璉想起榮禧堂那縈繞不散的苦藥湯味,心想:“那加了藤汁的藥湯這麼難喝,老太太就算本來心口不悶,喝了那麼多苦藥湯,都該胸口發悶,肚子發悶,還有腦袋,也跟著發悶,有一堆火氣等著發作,我可不要趕著挨罵。”

他訕笑道:“孫兒當然不急著娶媳婦了,老祖宗,老爺其實也不是急著孫兒的親事,估計是順嘴說出來的,老爺是想說,珂二哥這是皇上賜的婚,京城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這事呢,要是咱們辦的

不及時,怕是讓人以為咱們家怠慢皇上的旨意,若是有心人向皇上告上一樁,那可就糟糕了,到時候皇上當然不會認為是珂二哥不想辦婚事,怕是要以為二老爺不想遵照聖旨辦事,不把他老人家放在心上,老爺這是擔心皇上會責怪二老爺啊。”

賈珂甫一現身,賈政就看向他,見他麵容英俊,眼神清澈,嘴角邊微露笑容,一進大堂,登時滿室生輝,若是他在外麵見到這樣一個少年,也要讚一聲好一個鮮衣怒馬的少年郎,但是想到這意氣風發的少年竟然是自己的兒子,卻不由心情複雜,暗道:“這孩子隻像他母親,和我半點也不像。”這時聽到賈璉的話,心中一凜,暗道:“這話不錯!”

兒子得誌,賈政這個做父親的其實並沒有賈赦想得那般得意。他雖然因為賈珂得皇帝器重,臉上倍感有光,在工部也算一個不大不小的紅人,但他自身能力就擺在那裡,不是他兒子多麼爭氣,他就能變得多麼有能力的。

七八年前,皇帝想著虎子焉有犬父,莫非賈存周一直在藏拙,便吩咐工部侍郎給賈政幾個機會,看看他能力如何。那幾個機會,幾乎都被賈政搞砸了,剩下的兩個完成的也馬馬虎虎,自那以後,皇帝就放棄了他。

眼看著賈珂一日比一日受皇帝寵愛,皇帝偶爾出宮,每次都會去賈珂的府上做客,他這做父親的卻再沒得到過皇帝一個眼神,和他同期進工部當差的人都紛紛得了提升,他隻有恭喜彆人的份,卻很少收到彆人的恭喜——每次收到恭喜,一般都是彆人恭喜他兒子又做了什麼。

賈政每次看見賈珂,就覺得很不耐煩,他當然不肯承認他這是在嫉妒自己的兒子,他當然更不肯承認他麵對自己的兒子的時候,內心竟然充滿了自卑。因此他隻好變本加厲地拿出老子的架勢和賈珂說話,久而久之,除了逢年過節,他很難見到賈珂一麵,這時看見賈珂,竟然有些陌生。

賈政暗道:“他為了和王憐花成親,已然求到皇上麵前,若我再橫加阻攔,說出幾句重話,他未必不會到皇上麵前添油加醋,告我的狀,好求皇上給他撐腰。我須得好聲和他說話。”

便道:“璉兒說的不錯。但

是成親向來是兩家的事,你——”他看向王憐花,心道:“我該叫他父母什麼?嗯,我知道他母親是誰,但他有父親嗎?以他母親的作風,他八成是個父不詳的私生子。唉,這樣的人,他便是個女人,嫁進我家來,也要讓祖宗顏麵掃地了,何況他是個男人!唉,我這造的什麼孽,當時怎麼鬼迷心竅,非要和一個妓|女生下孩子。”

賈母見他臉色沉重,嘴唇不住哆嗦,心裡雪亮,知道賈政這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媳婦是個男人,還是這樣的身世,偏偏又不敢得罪皇帝,因此才這般想說些好聽的話,卻又說不出來。

她在心裡歎了口氣,看向王憐花,笑道:“孩子,你父母呢?既然皇上已經給你們兩個賜婚了,往日的事,咱們誰也不準提了,隻是得請你父母過來,咱們兩家人湊在一起,也好商量你們的婚期。”

王憐花之所以興致勃勃,鬨著要來榮國府,是想看看賈母等人知道皇帝給他們賜婚後,會是什麼樣的表情,他想那一定十分精彩,哪想到賈母人老成精,早和兩個兒子商量好了,一點熱鬨也不給他看。

他心裡萬分失望,麵上不動聲色,笑吟吟地道:“家父早已經過世了,家母此刻不在京城,日後隻怕也不好來,老太太隻管當她也過世了就是。”

這幾天賈母早已經打聽清楚了王憐花的身世,當然也知道了王雲夢不僅得罪了朝廷,在江湖上也樹敵甚多,可以說隻要她一露麵,不管是在哪裡,都會有無數仇人聞風而動。因此她聽到王憐花這話,心裡倒不驚訝,隻是驚訝王憐花竟然隨口說當他母親已經過世了這種話,隨即又擔憂他們會因為賈珂和王憐花成親,受到王雲夢的牽連。

可惜如今聖旨已經頒布,哪怕他們心裡有一千個、一萬個不情願,卻也無濟於事了。賈母隻得安慰自己:“皇上既然給珂兒和他賜了婚,那就說明朝廷不打算再追究王雲夢的事了,不然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麼。”

當下滿麵慈祥,笑容可掬道:“哪能這樣說話,既然親家母不能來京城,那寫封信給她也是好的,總不能一聲也不告訴她。”

王憐花笑著應下,心想:“我媽跟著柴玉關那幾年,一

直盼著柴玉關能夠娶她,但是柴玉關百般推脫,從不點頭,後來她和柴玉關分開了,明明恨不得生啖其肉,卻總是對柴玉關始終不肯答應和她成親這件事耿耿於懷。要是她知道我什麼話也沒說,賈珂就一直鬨著要嫁給我,怕他家人阻攔,還去求皇帝給我們賜婚,她可不一定能高高興興地看我們成親。這封信可寫不得,罷了,還是我偽裝她的筆跡,自己寫封回信給榮國府吧。”

賈母又問他年紀,從前住在哪裡,都學過什麼等等問題,賈珂站在一旁,越聽越好笑,王憐花一一答了,有些是真的,有些卻是假的,但他最擅長真話假話混在一起說,在場眾人,除了賈珂,竟然沒有一人察覺他說了謊。

他本就生的俊俏,說話時麵露微笑,妙語連珠,兼之見多識廣,言之有物,無論彆人說起什麼,他都能接上話,賈母向來喜歡聰明伶俐的孩子,時不時被他哄笑,心道:“若非他拚了命地要當我的孫媳婦,這倒真是個好孩子。”

賈珂向來能說會道,千伶百俐,很會討人喜歡,偏偏他從不把這本事用在榮國府眾人身上,這時站在一旁,看著王憐花和賈母說說笑笑,心中又好笑,又感動。

忽然他被人用手指一戳肩頭,賈珂側頭一看,就見賈璉笑道:“珂二哥,恭喜,恭喜。”說著拱手道賀。

賈珂笑道:“多謝,多謝。”

賈璉笑道:“你先彆忙謝我,我有個問題要請教你,你先回答我,再謝我不遲。”

賈珂眉毛一揚,道:“什麼問題?”

賈璉一臉沉思道:“我是應該叫他二嫂呢,還是應該叫他憐哥,或者是花哥呢?”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我看書一直挺喜歡賈璉的,他給石呆子說話,被賈赦暴揍的劇情真的很得我意。

雖然他幫尤三姐騙婚,還跟尤二姐說等王熙鳳死了,就娶她回家這劇情,真的就一個渣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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