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江應天打手勢叫來一旁這次珠寶展的負責人,囑咐一會兒懷老夫人和徐小姐若有什麼相中的,提前收妥當了。
負責人聞言眼裡難掩詫異,可很快反應過來,應下聲。
有助理模樣的人在這時候過來,跟江應天耳語幾句,隨後徐煙看他對兩人抱歉點頭致意,離開了。
她一直瞧著他身影消失在展廳門口,才收回來視線。
旋即對上身旁懷蓮莫打趣的眼神。
“……”徐煙臉紅了紅,還是忍不住問,“祖母和江先生很熟悉?”
懷蓮莫把候在一旁的負責人打發了,笑著說,“你祖父跟他父親有點交集,後來徐氏成立,多虧江氏幫了忙的。”
原來如此。
年代久遠,徐煙不知道兩家還有這層淵源。
懷蓮莫無事一樣繼續引著她看下一個藏品,也問過去一個問題,“煙煙以前見過江應天?”
徐煙聞言頓了頓,搖頭,“沒有。”
她看懷蓮莫看過來的眼睛,默默補充,“隻是之前聽司機叔叔說過他,感覺他…好像和傳聞中的不太一樣。”
“哪裡不一樣?”懷蓮莫笑問。
“就是——”徐煙下意識要回話的反應止於看到自己祖母眼裡的戲謔,“…沒什麼。”
懷蓮莫並沒刨根問底,笑笑又問,“陳司機好端端怎麼會跟你說起他來?你對生意場上這些又沒興趣。”
徐煙:“……”
自然是因為她先開口問的。
至於為什麼問…
徐煙沒吱聲。
對一個人的好奇心,是所有故事的開始。
懷蓮莫身為一個過來人,哪能不知道這個道理。
她眼睛沒看徐煙,依舊慢慢走著看玻璃櫃裡的藏品,隻是搭在徐煙挽著她手臂的手,稍稍施力的握了握她的,“中國有句老話,說‘富不過三代’。”
“可江氏延綿到江應天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代了。”
江氏先祖以一間米行發家,做到如今和全國乃至全世界人生活息息相關的跨國集團,能力氣運缺一不可。
懷蓮莫身為親身經曆之人,自知打江山不易,可守江山又談何容易?
而江應天在接手後卻依然可以讓江氏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江應天外界的那些傳言…祖母也聽過一些。”懷蓮莫說,“他年紀不算大,可在商場卻是個兵行詭道,刁鑽狠辣的人。”
她想著剛剛…不能不猜外界那些真真假假的話,有幾成會是他自己授意彆人傳出去的。
就算不是,也至少會推波助瀾下。
至於目的…仁者見仁。
……
不多時,有人在台上通知今天的拍賣會正式開始,煩勞各位移往內廳。
祖孫兩人隨著人流進去。
而讓她們意外的是,先前在展廳裡見過的那套滿綠翡翠首飾,於這場拍賣會上,從頭至尾,都沒出現。
雖然徐煙並沒在看到那套首飾時明確說什麼,但知道她喜歡,所以懷蓮莫便想著一會兒一定要把它拍下來的。
如此卻是打的她措手不及了。
等競拍結束,懷蓮莫難得破例,尋到方才在展上被自己打發走的江氏這場拍賣會的負責人。
對方為此,原本在剛才落下去的一顆心又實實吊起來。
所幸徐家這老夫人並沒過多刁難,隻在確定那套藏品確實不再拿出來拍賣時,表情遺憾的被那位徐小姐哄著,挽著手臂離開了。
負責人立在原地,目送兩人走遠。
一旁的助理多話,小聲嘀咕,“剛才江總說讓您把她們相中的拍品收起來的時候擺樣子不說,這會兒反而主動來問。”
早知這個,剛剛又何必裝大度。
哪知負責人聞言,眼風極厲的剜了他眼。
念著他平時還算機靈任勞任怨,好心提言道,“江家今天這私人拍賣會,凡是到場的都是國內非富即貴有頭有臉的人物,也都不是第一次來參加,而江家由往以來拍品從未有預留的先例,這規矩會有人不知道?”
“……”助理沒太明白,“可那不是江總先開的口麼?”
“江氏和徐氏有交情在,江總這麼開口是情分,可若是徐老夫人真順勢應下,反而會讓江家陷入進退兩難的局麵。”
一件拍品而已,至於麼?
助理眼裡全是這個。
“榆木腦袋,”負責人恨鐵不成鋼,“你以為這世界上有些企業為什麼可以在千千萬萬個倒下去的企業裡,不僅僅隻是生存下來,而是越來越強大?”
不等助理答,他輕歎,“因為掌管它們的,都是聰明人。”
聰明人,懂規矩。
講規矩的人會以此帶來和對方的良好關係,而關係是隻無形的網,又可以此幫他們網來更長久的業務往來,如此循環往複,交易便會創造交易。
換句話說,這是資本家們無形的利滾利。
江應天和這個徐老夫人都是聰明人,他篤定,如果不是因為今天這拍品的“意外”,後者斷然沒機會、也不會過來張這個口了。
助理:“……”
他也屬實沒想到,在他看來一來一往如此簡單的一件事後麵竟然還有這麼個陷…學問在。
由此想來,也難怪他現在隻能做個助理了。
“不過,”助理免不得也有些好奇,“‘神馳’為什麼忽然被收回保險庫裡不競拍了?”
畢竟江氏以前也從沒出現過這種“出爾反爾”的事。
負責人聞言,想著當時老板叫自己過去時一行人站的位置,微微眯了眯眼睛。
半晌,卻也隻是低頭理理袖口,丟下三個字:誰知道。
老板的心思你彆猜。
作者有話要說:老板心,海底針。